葉紫弦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起身下床,推開房門,卻聽到甲板那頭隱隱傳來兩個人對話的聲音。聲音忽高忽低,像是甚為激烈的討論。
鬼使神差地,葉紫弦像聲源方向走去,遠遠地見到那兩個熟悉的背影,正是蕭逸瀾和諸葛銓,葉紫弦不再上前,而是躲在一個木製的柱子後麵,悄悄地探頭偷聽。
“蕭兄,我無意與你為敵,你知道的,這麼多年,我就隻你這麼一個朋友。我初到雪國,也多虧了你多加照拂,我實在不想,因為感情的事情,就傷了我們兄弟之間的情分。”
“我也不想,可你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她已不再是那個青樓彈琴的莫玄月,現在的她,是我蕭逸瀾的正妻,雪國的太子妃,可你對她,居然還心存妄想。諸葛兄,我希望盡早收起自己的心思。”
“蕭兄,這麼多年,我待你如何,你自是知道,在你麵前,我也從不遮遮掩掩。今日索性把話說開好了,我諸葛銓,絕不會放棄自己心愛的女人,無論她是什麼身份。”
“諸葛兄,你……”
“蕭兄,其實我一早知道她們是同一個人,我那是消失三天,就是為了這件事。我承認我有些貪心,既不想和你疏遠了,又想要得到她。我反複思量,終究還是放不下,既放不下你,也放不下她。”
“你……”
“蕭兄,你聽我說完,我怕現在借著酒意不說,以後我再沒勇氣說了。”諸葛銓打斷蕭逸瀾,接著道,“我先前觀察過你們,知她對你,並沒有你對她的心思。況且,你們的婚姻,本就建立在兩國政治的基礎之上,並非兩廂情願的結合。何不再給彼此一個機會,重新做出選擇,尊崇自己的心意。”
“他是太子妃,這是不爭的事實。”
“蕭兄,別再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你也知道,她還沒有做出選擇。愛一個人最好的方式,未必是占有,而是看著她幸福快樂,不是嗎?所以,我希望我們之間可以有一場公平的競爭,擯棄所有的身份和頭銜,就做普通的三個人,我們還是永遠的好兄弟,待他日她作出決定,剩下的那個人都要真心祝福另外兩個人幸福。”
“諸葛兄,你說的我都明白。”蕭逸瀾停頓半晌,“隻是我和你一樣放不下,實不相瞞,我們成婚至今,都為有夫妻之實,雖然不願意承認,可一切的確如你所見。”
“那麼,我們就等她開口吧,在那之前,我們都為她付出,看她最後會怎樣決定。”
“諸葛兄……”蕭逸瀾頓了頓。
一陣湖風吹過,躲在後麵的葉紫弦忍不住打了一陣哆嗦。他見前麵的二人不再說話,以為談話即將結束,生怕他們回過頭來,會看到自己,急忙悄悄地踮起腳尖,往諸葛銓的房間走去,還是像先前起來前那樣,在床上躺好,給自己蓋上被子,心中卻久久無法平靜。
他們兩人的對話一直在她腦子裏不斷盤旋,每次她閉上眼睛,就會自動地又浮現出來。雖剛剛隻能看到他們的背影,聽他們說話,卻也能想象得出他們的麵部表情。蕭逸瀾必定還是那般清冷,霸道地想擁有一切,似乎周圍所有的人和事都牢牢地在他的掌控之中。而諸葛銓,必定一副看似雲淡風輕,實則眸子裏盡顯悲色的人,他嘴巴上說的,常常不是心裏的真實感受,可他方才卻對蕭逸瀾那般掏心掏肺,可見是真的重視他們之間的兄弟情義。蕭逸瀾也終於說了大實話,想到夫妻之實幾個字,葉紫弦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感激蕭逸瀾的君子作風。要知道,她見過蕭逸瀾的身手,雖未交過手,但也絕對不差,光論武力,男子本就比女子強悍太多,蕭逸瀾一直如此遷就她,的確讓她感動。
葉紫弦走得早,並未聽到蕭逸瀾停頓後說的話。
“諸葛兄,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答應我,不要告知他人。”
“自然。”
“今天,我終於知道了和你說過的那個小女孩是誰。”
“什麼,怎麼找到的?”
“葉紫弦。”
諸葛銓聽聞,不可置信地看著蕭逸瀾:“你確定嗎?不會有錯?怎麼這麼巧!”
“不會錯的,你知道嗎?到今天我才明白,或許我愛她,比我想象得還要久,還要深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