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很快結束,臨近傍晚,花國終於被攻下,蕭逸瀾下令大力追捕應運辰。
葉紫弦跪在流雲、墨相儒和殷楓釋之間,形如呆滯,因為麵紗,蕭逸瀾看不到葉紫弦的表情,但是不難想象,葉紫弦的痛。
葉紫弦再站起來,身子搖搖晃晃的,蕭逸瀾忙一把扶住她,葉紫弦卻嫌惡地推開他。
蕭逸瀾忍不住吼了起來:“我是因為看出來那不是你,才下令放箭的。更何況,之前危在旦夕,我怎麼可能,再放任我的士兵們身處險境。你在軍醫間待了那麼久,不是沒看到這場戰役帶來的傷害。至於楓釋,我是真的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來,更沒想到,那支箭射得那樣深,會貫穿兩個人的身體。”
“夠了!”葉紫弦實在忍無可忍,打斷蕭逸瀾的話,“那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在你心中,最重要的是什麼?蕭逸瀾,別騙自己了,在你眼裏,最重要的永遠是江山,即便今天站在城牆上的是我,你也同樣會毫不猶豫地下令,不惜讓我從城牆上摔下來!”
這是葉紫弦第一次衝蕭逸瀾發火,一瞬間,蕭逸瀾的麵部表情很木訥,不知道該說什麼。
葉紫弦不再搭理蕭逸瀾,伸手攬過流雲的肩頭,把流雲往自己的馬上拖去。又回過頭來,跑到墨相儒和殷楓釋麵前。此事青歌仍是抱著墨相儒不肯放開,葉紫弦蹲下,抱住青歌,沒有說話,隻是想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青歌一些,雖然她明白,此刻自己的心裏同樣冰冷。
青歌的哭聲逐漸止住,葉紫弦鬆開她,抱起殷楓釋,往自己的馬拖去,扛著流雲和殷楓釋的屍體,葉紫弦一路疾馳,最先回到了船上。如果走陸路,隻怕現在天下大亂之際,不易出各座城,倒不如跟著蕭逸瀾的船隊先回雪國,再做打算。她要把他們帶回自己的家鄉埋葬。其實,她何嚐不知道,流雲和殷楓釋皆是自幼失去雙親的孤兒,殷楓釋的國家早已滅亡,流雲更是沒有國籍。葉紫弦還是想把殷楓釋送去月國的土地,或者回到雪國曾經的邊城,與他的母親葬在一起。至於流雲,她想把流雲送去月國的宓影。
億桐放下傷員,一直跟著葉紫弦。葉紫弦不想說話,隻顧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想管別人。
回到船上,葉紫弦先抱著流雲上船,億桐幫著她,抱起殷楓釋。葉紫弦流雲放到軍醫間的木板床上,才再次開口:“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對不起。”
億桐放下殷楓釋,轉身走出去。葉紫弦將二人的床推到一起,默默地垂淚,很快浸濕了自己的衣領和麵紗,卻恍若未覺。
很快,他們的屍體會和別的戰士一起火化為灰燼,再帶回雪國。屆時,她要好好保管好他們倆的骨灰。
等外麵的聲音逐漸喧鬧起來,葉紫弦知道,一部分大軍即將返航。王太醫沒過多久走進來,便見到葉紫弦伏在角落哭泣。
“莫姑娘,這是怎麼了?”王太醫關切地問道。
“沒什麼,王太醫,你知道什麼時候火化屍體嗎?能不能幫我一個忙?”葉紫弦沒有勇氣親眼看著自己在乎的兩個人在自己麵前慢慢消失,隻得麻煩王太醫,為自己跑一趟。
王太醫一向欣賞葉紫弦的醫術,又兩次合作,知葉紫弦比自己還關心病患,自是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過了半柱香時間,王太醫再回到軍醫間,手上拎著兩個黑色的盒子。葉紫弦仍是那副樣子,蜷縮在牆角哭泣,把臉埋在自己的雙膝前。
聽到有腳步聲,葉紫弦才抬起頭,見是王太醫,接過他手裏的兩個盒子:“謝謝。”
“莫姑娘,別太難過了,人皆有生老病死。老夫不知這二人和莫姑娘是什麼關係,但若他們在天有靈,一定會希望莫姑娘你始終開開心心的,你說是吧?”王太醫見葉紫弦心情不好,猜到了幾分,忙好好勸她。
葉紫弦卻一直不說話,隻時不時發出幾聲抽泣聲。
“哎——”王太醫無奈地歎了口氣,“莫姑娘你好好靜靜吧。”說完,慢悠悠地踱步而去。
葉紫弦抱著兩個骨灰盒,心裏回憶著過往和流雲、殷楓釋之間發生的一切。初見流雲是在宓影,後來她便一直忠心耿耿地跟著自己,絲毫沒有二心,甚至為了自己,甘願付出一切。
殷楓釋,初見時,也是她和蕭逸瀾想見那天。大雪積壓了一地,他躲在牆角哭泣,至此,他便奉她為仙女姐姐。後來千裏迢迢,孤身一人去雪國尋她,隻為一個約定,當日他一身狼狽出現,嚇得葉紫弦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