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紫弦沉睡良久,本就大病初愈,再加上心力交瘁,整個人都感覺昏昏沉沉的。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諸葛銓銀色的麵具,還有莫亦缺和曼舞圍著,三個人皆定定地看著自己。
“紫弦,醒了嗎?”諸葛銓的聲音最先傳來,神色和語氣飽含擔憂。
葉紫弦仍是不說話,一雙眼睛完全沒有焦距,不知在想什麼事情。
“紫弦,你知道嗎?百姓現在都遭殃了,你快醒來。這是蕭逸瀾窮盡畢生心力奪得的天下,你怎麼忍心讓它後繼無人?”莫亦缺接著說,然後用眼神示意曼舞。
曼舞取過一旁的奏折,一字一句地念給葉紫弦聽,將找出來的每一份奏折都念出來。
諸葛銓一直緊盯著葉紫弦,觀察葉紫弦的反應。在曼舞念到第三份時,葉紫弦的雙眼終於有了些光芒。諸葛銓開心地對著莫亦缺和曼舞做手勢,曼舞忙接著念奏折。
念到最後一封,葉紫弦坐起身,看了一眼曼舞:“可以了,不必再念了,我醒了。”
三人同時舒了一口氣,麵麵相覷起來。
莫亦缺上前一步:“紫弦,百姓在擁戴軒轅族,而且你先前周遊四方,為流民們免費看病的事也在廣為流傳。紫弦,你是最佳的繼承人選,更是眾望所歸。”
軒轅族的事情幾百年未有人再提及,百姓更不是想到將自己和軒轅聯係在一起,除非……葉紫弦的雙眼驀地盯住莫亦缺:“這是誰的主意?”
莫亦缺知道葉紫弦聰慧,一定能察覺出來:“我不瞞你,是我的主意。”
“你在花城的事情,是我告訴莫兄的。”諸葛銓接著道。
葉紫弦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麼,再抬頭,卻看著莫亦缺道:“莫大哥,你變了。”
眾人愣愣地看著葉紫弦,不知她為何突然說出這番話來,莫亦缺更是被葉紫弦說得百感交集,是啊,無吟不在了,蕭逸瀾也不在了,除了他,還有誰能保護好葉紫弦呢?無吟之前千叮萬囑,教他務必多看密道裏的書籍,好好幫助葉紫弦。
莫亦缺這段時間的確多看多學,隻是沒想到頗有成效:“人都是會變的。”
“不過,我知你心意,多謝。”葉紫弦說完,便要起身下床。
曼舞見葉紫弦如此,忙伸手扶住葉紫弦。
“曼舞,我沒事。”葉紫弦衝曼舞淡淡一笑。
“我先扶著你回弦音殿更衣吧,之後要做的事一定很多。”曼舞替葉紫弦穿上鞋子,這是芷蘇先前特意拿過來的。
“諸葛銓,莫大哥,我們回頭再見。”葉紫弦向諸葛銓和莫亦缺告辭。
“紫弦,你真的沒事了嗎?”回弦音殿的路上,曼舞扶著葉紫弦,慢悠悠地往前走。
“無妨。”葉紫弦哪裏是真的沒事,隻不過眼下容不得她再去傷感,還有太多事在等著她去處理。這是蕭逸瀾的天下,她要守護好。葉紫弦強壓下自己的悲痛,淡漠的臉上再不帶有一絲表情。
“事出突然,我聽說,莫少主他們封鎖了消息。”
“曼舞,他是為我而死的。”葉紫弦沉默許久,還是說出了這句,手裏始終緊握著那幅畫。
曼舞聽聞,不再多言,隻安靜地守著葉紫弦。剛踏進弦音殿,芷蘇便迎了上來:“娘娘,您回來了?老奴來伺候您梳洗換衣吧。”
葉紫弦抬頭看了芷蘇一眼,想起芷蘇是蕭逸瀾的乳母,可現在還不知道蕭逸瀾已經離開人世的消息,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他們將蕭逸瀾安放在了哪裏。
“芷蘇姑姑,我們進去吧,我有話和你說。”葉紫弦第一次主動握住芷蘇的手,對著曼舞使了個眼神,示意曼舞先去後院,讓她和芷蘇單獨聊聊。
芷蘇對葉紫弦突如其來的變化著實吃了一驚,臉上的震驚一閃而逝。
“娘娘,今日梳個簡單的發髻好了。”葉紫弦坐在梳妝台前,看著芷蘇慢慢梳理著自己的頭發,心裏盤算著要怎麼開口。
芷蘇年紀大了,不像自己尚年輕,即使哭個一天一夜身體也能撐得住。
“芷蘇姑姑,你入宮幾年了?”葉紫弦思忖多時,打算先從嘮家常開始。
“回娘娘,奴婢啊十六歲便入宮了,現如今早過了可以出宮的年紀,已經快三十了吧。奴婢這一生啊,怕是都要奉獻給皇宮了。”芷蘇一陣感慨。
“芷蘇姑姑,你和皇上的感情很深厚吧?”
“是啊,奴婢在宮裏喂養的第一個孩子,便是皇上了。說來這也是種緣分,至此之後,承蒙太後和皇上的寵愛,奴婢便得以在宮中安度晚年了。沒來照顧娘娘之前,奴婢便負責教導新來的妃子。娘娘也知道,皇上一直不愛廣納後宮,所以奴婢這份差事啊,真是清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