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葉紫弦正坐在臥榻上,安靜地欣賞著那幅蕭逸瀾和自己合作的畫。她繪就了他摯愛的江山,他繪就了她。
“娘娘,內務府的人到了,說是龍袍已連夜趕製好了。”芷蘇自外間走進來。
“姑姑,你來得正好,替本宮把這幅畫掛上吧,叫他們進來吧。”
“是。”芷蘇一邊取過畫,一邊對外間道,“都進來吧。”
一隊人垂著頭,一齊出現在葉紫弦麵前。
“參見娘娘,哦,不,皇上,龍袍已經做好了,但由於時間緊,未免粗糙了些,奴才特意送過來,請皇上看看可有何不妥之處。”領隊的公公道。
“明日的登基大典還未過,還是叫娘娘好了。”葉紫弦起身,行至龍袍跟前。
領隊公公後麵的兩個小公公,忙一人握住一邊的衣角,將龍袍展開來給葉紫弦看。葉紫弦撫上龍袍上用金線織就的鳳凰,心中百感交集。看來因自己是女人,內務府連原本的花樣都改了,似乎一直以來,在大家的記憶裏,女人就該配以鳳凰才更得體。
“好了,就這樣吧,芷蘇姑姑,賞!”葉紫弦本就不想坐上那個寶座,對於眼前的龍袍,準確說是鳳袍,自是更加無意多思。
“多謝娘娘。”內務府的人臉上露出開懷的笑容,伸手取過芷蘇手上的錢袋,便一齊告退。
“娘娘,您似乎對龍袍並不上心。”芷蘇將畫卷掛在書桌旁的牆壁上,又將龍袍小心地在衣櫥裏掛好,見葉紫弦一副懨懨的樣子,忍不住道。
“本宮不過是想守護好他的天下罷了。”葉紫弦說完,拿起臥榻案幾上的書,繼續看起來。
芷蘇不再打擾,略微俯身,行至殿門口為葉紫弦守著。
約莫一炷香時間過去,芷蘇再次踱步進來:“娘娘,十七皇子醒了,娘娘之前交代過,一旦他醒了,記得提醒您。”
“恩,讓曼舞照顧好他便帶過來,我陪他一起用早膳。”
沒過多久,曼舞便拉著蕭睿寒走進殿內,葉紫弦放下書,起身走向外間。
“參見娘娘。”曼舞屈膝行禮。
“見過皇後娘娘。”蕭睿寒也乖巧地跟著行禮。
“來,我們一起吃飯吧。”自從有了蕭睿寒,葉紫弦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笑容也逐漸恢複了,一旁的曼舞見了,打心眼兒裏為葉紫弦感到高興。
“睿兒,你年紀也不小了,該為你找個好師傅了。等本宮這幾日忙完,便著手這件事。”
“一切但憑娘娘做主。”
葉紫弦看著蕭睿寒乖巧的樣子,滿意地笑了。
翌日,天還未亮,葉紫弦便被芷蘇和曼舞喚醒,開始準備登基大典。葉紫弦總覺得,事情不會像自己想象得那麼簡單,近日她都忙著看書學習,處理奏折,莫亦缺隻說所有事都交由他和諸葛銓去辦,可是,葉紫弦總覺得是因為事情棘手,才會如此。不知道為什麼,她心底總隱隱感覺,即將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蕭逸瀾的喪禮剛過,葉紫弦正好要求一切從簡,極力縮小登基典禮的規模。
芷蘇替葉紫弦梳好發髻,今日梳的,是最氣派的百鳥朝鳳髻。身上穿的,是最繁華的鳳凰圖文衣。從頭上佩戴的首飾,到身上的華服,一身的金光閃閃,葉紫弦心裏卻沒有絲毫高興。
這是拿蕭逸瀾的生命換得的一切,他拚盡終生去實現的願望,最後卻在一夕間都落在了她的手上。
“蕭逸瀾,我會替你完成剩下的心願的,你看著吧。”一步步走上台階的時候,葉紫弦在心裏對蕭逸瀾說。
葉紫弦記得,當日在雪國,蕭逸瀾攻下月國,初登基時,她也是這樣拾級而上。不同的是,當日她握著蕭逸瀾的手,二人一起網上走去,行至皇宮最高的祭天台,俯瞰眾生。而今日,隻有她一個人。葉紫弦忽然覺得,自己的頭飾和衣著皆萬分沉重,重得她喘不過氣來,重得她覺得每走一步,都要耗盡自己全部力氣。
好容易到了最頂上,卻不見太後在。
“太後呢?”葉紫弦問站在一旁的小宮女。
“回皇上,太後娘娘說身體抱恙,不便前來。”
昨日太後分明參加了蕭逸瀾的葬禮,今日她登基,卻推辭不來,分明是刻意。葉紫弦心下了然,卻並不生氣,畢竟,這要換做自己,沒準兒比太後更難過呢!想當初,她丟了自己和蕭逸瀾的唯一一個孩子,尚且難過得心如刀絞,更別說太後一手將蕭逸瀾拉扯大了。
葉紫弦不慌不忙地繼續進行典禮,接過宮女手中的三支香,插入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