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種病很大因素是作息不規律引起的,藥物不是萬能的……”
醫生的話給她敲響了警鍾,但無論如何讓她敷衍似的生活,她做不到。
半個月,又是昏天暗地的數著羊都無法入睡的半個月。
她沒了退路,失去了愛情,再失去工作,那麼人生還有什麼?
不是說要永遠遠離這種生活嗎?不是已經決定放棄走出來了嗎?為什麼?為什麼又繼續走進無底深淵?是在堅持什麼,還是想證明什麼?或是僅僅為了麻木,為了逃避?自己為什麼要活得那麼累?
“啊……”聲嘶力竭地大喊,試圖把積鬱在心底的東西隨之迸發出來,而出來的卻是河口決堤似的淚水。
“怎麼了?”楚夜和暮靳同時推門而入。
“我去拿熱毛巾。”暮靳看到姐姐那張已被淚水浸漬出痕跡的臉,心疼的隻能想到這些。
楚夜走到她的身旁,收起地上的製作圖,整齊地放在一邊,然後盤腿坐在她的麵前,靜靜地看著還埋首兩膝間啜泣的她,忽然覺得很心疼。
同處的幾個月來,她常常熬到半夜,常常無節製地喝咖啡提神,常常莫名其妙地發脾氣……那種對工作幾乎瘋狂的執著與獨立,讓楚夜由衷產生了一種敬意。他不知道怎麼去幫助她,更無法體會那種背叛的心情,隻能盡量每晚都為她留一盞燈,至少能讓她感覺到一絲溫暖。
“想借個肩膀嗎?免費。”
林曉軒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楚夜,他難道都不生氣嗎?老是把氣出在他身上,他都不生氣嗎?她也知道楚夜嘴硬心軟,這幾日沒有少照顧她。
楚夜擦拭著她不斷湧出的熱淚,不等她作出反應,就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
“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些……”
“我很困,但是睡不著……睡不著……我真得好累,好累……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針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真的隻是想簡單的生活……想好好的做事……我不是什麼堅強的人,不是,從來都不是……我隻是想有一個疼愛我的人,想有一個知心的朋友,想有一個溫暖的家……我不想這麼折騰,不想,真得不想……”
林曉軒越哭越凶,她的淚早已滲透了楚夜的睡衣,流到他的心裏,就像是一枚枚尖利的小針,紮的千瘡百孔。他難以想象過去的5年她是靠什麼活著,就是那個石磊嗎?而現在那個所謂的支柱已經倒下了,那麼她的世界也完全崩塌了吧。
林暮靳呆呆地站在門口,聽著姐姐的哭訴,一滴熱淚落在冰冷的地板上,還能聽到清脆的碰撞聲,手上的熱毛巾業已冷卻。他明白,因為好強,所以姐姐始終掙紮在矛盾中,從不肯認輸,在別人的眼中自然是她的飛揚跋扈,她的無止境的欲望,所有人都在排斥她,都要打壓她,這是個現實的社會!
或許是哭累了,林曉軒睡著了。
這是你第二次在我的肩上睡著了,看來我的肩還是不錯的枕頭哈。楚夜在心裏暗覺好笑。
本想把她抱到床上,怎料在地上太久,整條腿麻木不仁,剛起身又重新跌坐回去。而林曉軒更緊了緊圈在他腰上的手,好像那是她夢中的救命稻草。
“嘿,還真把我當枕頭了。”楚夜手舞足蹈地招呼著在門邊發愣的林暮靳。
兩人費了好大勁才把她放到床上,掖好被子,靠在窗邊。
“你姐姐是嚴重缺乏安全感。四塊石頭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你也覺得這事和石磊有關係?”
“不能說完全是,但至少也有很大的影響。簡單說吧,如果一個人原先有個依靠,當然也可以是心理上的一種依賴感,或許她有某種期許,所以對工作或是生活她都會很樂觀地麵對;若一旦失去了這種平衡的支點,自然就會混亂,就會對生活產生懷疑……那種不信任感會讓她活得很累。”
“石磊出國的時候我問過我姐,為什麼要等他,我姐說,已經習慣了……”林暮靳頓了頓。
“或許女人與男人一樣,覺得重新開始經營一段感情太累吧。”
兩人相繼走出房間,楚夜回望一眼,林曉軒的睡姿猶如未出世的嬰兒在母親身體裏蜷縮著的狀態,那是當人極度缺乏安全感時自然的身體反應。
活著,生活還得繼續,還得繼續品嚐個中的酸甜苦辣。現實,讓人沒有太多時間去痛苦。睜開眼,昨日已逝,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