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秘書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與墨笛的距離,有如此遙遠。
她的少年老成,比墨小北大不了大少,平時有墨笛在,她還多少有些底氣,可對麵坐著的可是江程煜啊,那是連墨笛都無法駕馭的男人,霸道桀驁,彎曲的指骨輕輕的敲打在玻璃桌麵上,看似漫不經心,可徐秘書卻一刻都不敢放鬆,始終緊繃著神經,死死擋在門前。
隨著時間的推移,桌麵上的裝飾品,顯然已經滿足不了江程煜,他的眼角偶然瞥過緊張不安的徐秘書,細細看來,名不見經傳的小跟班,眉眼間還有些西方人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在歐洲呆的久了。
徐秘書明知江程煜在暗中觀察自己,卻不敢分神,隻得偶有側耳,細細監聽屋內的情況,奈何辦公室裏隻能傳出星點榮文瑞低沉的聲音,具體說了些什麼,卻聽得不夠真切。
前有江程煜這個燙手山芋,身後屋內的兩人又不知在商議什麼,半個小時前,她已經嚐試過一次了,可惜墨笛儼然不曾放在心上,好似連與神秘男人的約會,都被她忘得徹徹底底。
“噠噠噠……”
隨著指節敲擊得愈發的頻繁,江程煜的耐心仿佛也越來越少,徐秘書緊貼在大門上的後背,漸漸被汗水打濕,兩條眉毛擰成了一團,生怕江程煜突然起身,推開她直接闖入屋內。
然而,僅一門之隔的墨笛,卻沉浸在榮文瑞的回憶中。
從她之前所做的調查中,有關烏齡然的事跡並不多,尤其是關於她對女德女戒方麵的記錄,更是少得可憐。
正是這樣一個被人忽視的女人,卻在榮文瑞的性格塑造上,留下了如此濃墨重彩的一筆。
同時,她也是榮旗暖的親生母親,想必自小對她的管理,亦是萬分嚴苛的。墨笛極力的想深究原因,奈何手裏掌握的資料實在是過少,隻得暫時作罷。
望了望回憶過後的榮文瑞,早就沒了之前的慷慨激情,眼眶發紅的癱軟在座椅上,筋疲力盡閉目養神。
視線漸漸轉移到那張寫滿滄桑的臉上,赫然醒目的傷疤,原來對他有著如此深刻的意義。
從他的描述中,榮文瑞應該早就將疤痕當作神賜的禮物,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過去的荒唐與奢靡,故而才對宛如白蓮花的烏齡然如此言聽計從,甚至不惜違背少時所接受的思想模式。
可墨笛從不相信什麼怪力亂神,在探究真相的過程中,她素來是執著,甚至偏執。那道被榮文瑞視作神聖的傷疤,在她的眼裏,再普通不過,邊緣微微泛起的毛邊,看起來甚至令人作嘔,這種實實在在的感覺,令墨笛覺得再真實不過,實在無法與什麼神的感召聯係在一起。
辦公室內,寂靜到連呼吸聲都聽得真真切切,墨笛極力壓抑著情緒,直到榮文瑞麵色緩和的睜開眼睛後,才悠悠的開口問道。
“榮先生,首先感謝您對我的信任,可恕我無禮,請問您被夫人從公寓內救出之後,還回去過嗎?”
墨笛的眼神中帶著淡淡的關懷,但更多的,還是對真相的渴求的期望。
榮文瑞顯然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別說外人了,年輕時發生的糊塗賬,他連榮旗暖都不敢傾訴,可不知為何,每逢遇見墨笛,她不是心事凝重,就是威嚴肅穆,本不喜這種性格的他,卻總還是想要不經意的靠近她,忍不住與她交流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