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書生說到“死”字的時候,空氣仿佛瞬間凝固,餐廳內的溫度,也驟然降至冰點!
街道上秋風乍起,寒徹肺腑,死亡客棧門前已經高挑起兩盞燈籠。
慘白的燈籠在風中搖曳,紅色的燈芯猶如一對流血的鬼眼,白與紅,豈非正是象征著死亡與熱血?
斷天涯的手已握緊刀柄,他的手背青筋暴起,但依舊幹燥而穩定。他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的緊張和變化,反而對著書生微微一笑。
“每個人都會死,這與喝酒說話又有何幹?”斷天涯似乎對書生的興致更濃,“看閣下文質彬彬,莫不是個秀才?”
“寫書人!”書生冷然道,“別人寫書,都有杜撰妄想之虛,而我所寫之書,卻都是真實發生的故事。無論是正在發生,或者即將發生的故事,我都會有所涉獵。”
“可是,閣下的書上,好像連一個字都沒有啊!”斷天涯差一點兒就被書生逗樂了,像這麼有趣的人,他平生還是第一次遇到。
“因為我是在用心去寫,我用心所寫之書,凡夫俗子又豈能得見?”書生傲然道。
“妙哉!”斷天涯輕輕撫掌,“敢問閣下,又能否將今晚發生的故事透露一二?”
斷天涯實在已經寂寞得太久,能遇到如此有趣之人,豈能輕易放過?
“我已經說過,喝酒多嘴之人,今晚必死無疑!”
“砰!”書生話音未落,死亡客棧的大門,就忽然被人一腳踹開,兩名勁裝黑衣男子,一前一後走進客棧,徑直趕奔餐廳而來。
“店家!老子要住店!快快拿酒來!”就仿佛飄進來兩團烏雲,客棧內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無論誰都能看得出來,這兩位是真正的瘟神。
高的好像門神降世,黑麵鋼髯,眼如銅鈴,腰間斜插天王斬鬼刀;矮的有如雷公複生,說不出的醜陋與猥瑣,背後卻背著一柄巨型的喪門斧。
那柄大斧的高度,比他的身材都要高出一倍,真不知他一旦遭遇強敵,還有沒有拔出兵刃招架的機會?
“兩位要吃點什麼?”張老實當然早就看到了這兩位瘟神,隻是由於害怕,躲在遠處不敢上前招呼,見實在躲不過,隻好硬著頭皮上前問道。
“龜兒子的,當然是要最好的酒肉,最好的飯菜,難道老子還會少了你的銀子?”高個大漢罵罵咧咧的訓斥道。
酒菜很快擺了上來,最好的酒,最好的菜!
連斷天涯都不得不佩服,這客棧廚子效率之高堪稱神速!
“老四,你看這家客棧怎麼樣?”鐵塔般的壯漢,即使在喝酒聊天的時候,也是旁若無人聲如洪鍾,仿佛除了他們兩個之外都是死人一般!
“嘿嘿!馬馬虎虎,何況咱們兄弟來到這鳥不拉屎的邊城,也不是為了享受而來,”雷公仔聲音嘶啞,讓人聽著十分壓抑難受。
“那你說咱們來此作甚?”鐵塔壯漢又問道。
“當然是尋仇!”雷公仔恨恨的說道。
“向誰尋仇?”鐵塔壯漢又問道。
“斷天涯!”雷公仔咬牙切齒的說道,“他殺了柳大俠,難道就想這樣一走了之嗎?何況他作惡多端,為禍江湖,仗義之士人人得而誅之。隻有殺了他,才能還柳大俠一個公道,還武林一個安寧!”
那雷公仔越說越氣,竟是頗有種豪氣幹雲的感覺。
斷天涯皺皺眉頭,他認得這兩人,就是黑道混跡已久的“參差雙鬼”。高的叫“斬鬼刀”參不三,矮的叫“喪門鬼”參不四。
此二人在下五門中,已稱得上是頂尖高手,久在關內作案,沒想到在死亡客棧遇到了他們。
但是雙鬼好像並不認得斷天涯,否則也就不會一唱一和的在那裏窮聊了。
“他都做了什麼惡?”參不三“咕咚”灌下一大杯酒甕聲問道。
“遠的不說,就說這兩天吧!他不僅奸殺了寡婦村一百零八個大大小小的寡婦,甚至連寡婦村的老母豬也不放過,其銀賊本性可謂是驚世駭俗!令人發指!”參不四憤慨道,“他還在俠客島一連刺殺了孟仲秋,孟仲春兩位大俠,手段陰損毒辣,擄走了俠客島所有的寶藏和武功秘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