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婦人聞言拉起我的手,就把我往房裏帶,碰見正準備出門的夜燼,她呆了一呆,皇帝並著眾人都呆了一呆,我甚至聽到了低低的吸氣聲。接著,皇後驚異的重複問道:“她是?”
我歡快的站到夜燼邊上,昂首說道:“我貼身丫鬟。”
皇後表情有些怪異,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夜燼,疑慮重重的說道:“真的是丫鬟嗎?”
我轉過頭,仰頭看了看這個比我高一個頭的丫鬟,很肯定的點了點頭。皇後又轉過頭問道:“就是她嗎?”
老皇帝收起眼中的驚豔,故作鎮定的咳了咳,說道:“正是,你看你兒子幹的好事。”
他們說的話我怎麼不懂,我歪頭看著夜燼,他的眼睛垂的低低的,倒十分像位深閨淑女。我拉著夜燼,跟老皇帝並皇後進了房間,皇後歎了口氣對我道:“媚蘭,我已經派人去叫皇兒,皇帝會好好地訓斥他一頓,你與我一起去看看罷。”
我連忙搖了搖頭,訓人這種事忒無趣,有什麼好看。皇後又歎了一口氣道:“你不去也好,去花園散散心,不過這種事你也不用太過氣結,自古以來王公大臣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你看我雖為皇後,後宮也不是有眾位姐妹嗎。”說罷,她瞟了眼老皇帝,臉色突然變得難看,我順著她看去,發現老皇帝正色迷迷地盯著垂下頭去的夜燼,一臉笑容。
“所以,你要放寬心,現在我會為你住持公道,但將來這種事還是會有。”她氣衝衝的剜了夜燼一眼,繼續說:“不過,這也是個好事,姑姑覺得不如趁這個時機,順了皇兒的心,她是你侍女,將來一同處著也好,免得去防外人,你說怎麼樣?”皇後得意洋洋的看了皇帝一眼,對我說道。
我連忙跟著點了點頭,皇帝的笑容凝結在嘴角,繼而臉上有些黑,他沉聲道:“皇後說的是什麼話,兒媳受了委屈,現在應當為她出氣,怎麼能夠放縱你的寶貝兒子。”
皇後亦尖聲回道:“臣妾也是一番好意,這的確是個兩全的法子,而且媚蘭也同意了,皇帝又何必這樣生氣呢。”
老皇帝站起,一揮衣袖,怒聲道:“真是婦人之愚,不可理喻。”就推門而去了,皇後亦是跟在他後邊離開了。
我茫然的看著他們,覺得好像沒自個的事一樣,轉過頭去看夜燼,他正在削蘋果,我也靠攏過去,撿起個飽滿黃橙橙的桔子,默默地剝開。
我的耳朵一向靈敏,即使落到凡身依舊比常人好許多,這幾日我一直無聊的蹲在房間裏,同夜燼一起,出個門也是一大群人跟隨著。於是,在一個安靜的午後,我伺候著夜燼午睡,百無聊賴之時,聽到窗外有聲,於是歡快的扔下扇子,朝牆角奔去,耳朵緊貼著牆壁,我勉強能夠聽清外麵宮娥們壓低的閑談聲。
一位道:“你們說皇上為什麼讓王妃娘娘住在後宮這麼長時間?”
另一位道:“對呀,皇上還讓我們仔細照看王妃,出門一定要跟著,真是奇怪。”
又有一個附和道:“聽說前幾日皇上龍顏大怒,將王爺罵個狗血淋頭,這段時間還不準王爺進宮。”
外麵沉寂一會兒,有人繼續道:“難不成真如傳言,皇上看中了王妃娘娘,是將她搶入宮來的。”
“對了對了,我聽我小浮子說,他在孟府做工的姑媽親眼見到王妃被搶上馬車。”一人急急得說道,其她幾人催著她快講,她繼續道:“那天小浮子的姑媽正陪著夫人出門去碧玉軒買新進的首飾,結果就看到王妃從一個馬車探出大半個身子,正揮著手帕向夫人呼救,夫人眼尖認出了那馬車是宮裏的,也不敢輕舉妄動,當下就沒心情看首飾了,苦著臉跑去找了孟老爺。”
其她幾人不敢相信的歎了幾聲,我縮在牆角得意的笑了笑,這就是孟媚蘭的魅力了,看來越來越靠近預定的路線了。
天山一向白雪皚皚,終年積雪,就算是天上也是嚴謹肅穆的,看了凡人的皇宮,我才覺得宮殿就該是這個樣子,紅瓦藍牆,花叢擁簇,曲曲折折的回廊盡頭停著吊耳門,門後是一群群行走的宮娥侍衛,好不熱鬧,花園中也是百鳥啁啾,一片生氣,假山林立,小溪彎曲,一片片修剪的鬆樹乖巧的立在路邊,石橋橫跨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這裏的景色是人力所為,天上是景致都是仙氣滋潤,自然所成,但比較之下,我對這裏是喜歡極了,不為別的,就圖這份熱鬧。
假山那頭傳來幾聲怪調,我循聲走去,發現是王爺正縮在石洞中,朝我揮著手,幾天不見,他似乎憔悴了許多,他的眼睛亮亮的,對我低聲說:“她呢?”
我四周望了望,不明這個她是誰,王爺繼續說道:“也罷,母後把一切都對我講了,我知道我對不住你,也對不住她,我竟然沒有認出她是個女子,但她的一番心意我絕對不會辜負,但你放心,即使我娶了她,也會始終敬你愛你。”
我低頭想了想,這個算是他對孟媚蘭愛的表白吧,就故作嬌羞的點了點頭,接著他塞給我一塊錦布,粉色流蘇,我聽見他說:“請夫人把這件東西交給她吧。”我拿著布看著王爺迅速離開的背影,無限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