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動門呀呀響動,我轉過身,就看見站在我身後的蒲絨。眼中蓄滿的淚水霎時就流了出來,我狠狠的撲了過去,摟著他的脖子大哭。我在他身上擦幹自己的鼻涕眼淚,又不停的捶打他道:“我還以為你走了,你不許走。”
蒲絨隻是靜靜地站著,沒有任何動作,好像對我的到來沒有反應。先前的那些幻想化作泡沫。我不滿的抬頭看他,他的眼中一如從前的平靜無波,隻是平靜中掩藏著一些失望以及痛苦。
我嚇了一跳,忙摸著他臉道:“你怎麼了?”
蒲絨搖了搖頭,後退一步,不留痕跡的避開了我,緩緩道:“主人今日怎麼回來了。”話雖然是問話,但其中語調實在是聽不出是疑問的態度。
我努努嘴道:“天上忒悶了,而且我想你了。”
蒲絨苦笑道:“有墨炎君相陪又怎會悶,至於我,煩勞主人掛心。”
短短時日不見,我卻是如此想見到他。可是見了麵後,之前那些焦灼不安的感覺卻還盤旋在心中。我呆呆地看著他,蒲絨的樣貌真是獨豔無雙,我竟是有些癡了。
我朝他走過去,摸上他的眉頭。蒲絨反射性後退,我又撲了個空,我含笑地說:“阿絨,我不在的這些時候有沒有人欺負你。”
蒲絨搖了搖頭。
我納悶道:“你生的這般好看,連我都忍不住調戲你,怎會沒有人惹你。”
他的臉上如我期待中暈開一層粉色。我心中一動,歡欣的撲過去,在他臉上狠狠的啃了一口。
蒲絨身子一僵,臉色十分怪異。我從他身上滑下時,也有些震驚,方才好像是不受控製似的衝過去,連我自己都不曾料到。我訕訕道:“都怪阿絨長得太惹眼了,我一時沒忍住。”
蒲絨突然輕笑一聲,又扳著臉道:“難不成墨炎君的樣貌也比不上我。”
我一呆,不明白他為何老提墨炎。想到早上墨炎帶笑的嘴臉時,我肚中猛竄出一股氣,擺擺手道:“休要再提他。”
“主人同他慪氣了?”蒲絨許是見我發了脾氣,又恢複如常淡淡道。
我搖搖頭道:“蒲絨,我不想回去天宮,我要在天山住一陣子。”
“主人為何如此?”若是我沒有聽錯,蒲絨聲音中帶著一些慌張。
我不解的看著他道:“我在這裏陪你,你不開心嗎?”
蒲絨靜默沒有接話,然後他淡淡地說:“蒲絨為主人之仆,自然要盡仆本分,隻是仆是仆,主人不需要時,蒲絨自然就不會待在主人身邊。”
我眼皮一跳,心中有些慌亂道:“難不成你想離開這裏。”
蒲絨點了點頭道:“主人既然入了天宮,蒲絨自然無留下之理。其實這些時日我已另覓佳處,今日隻是偶然回來才遇見主人。”對呀,蒲絨隻是我的仆人而已,我又何必對他這般掛心。
我揉了揉額角,聲音冷冷道:“那你就走吧,我獨自住在這裏。”
蒲絨沒有動身,亦沒有回話。我的肩膀顫顫抖動,待蒲絨跪下與我平視時,他才發現我在哭。
“發生何事?”蒲絨擦著我眼淚,仿若歎息道。
我恨恨地打掉他的手,怒道:“你走呀,快走,我不想看見你,不要回來了。”說完還用力的摔了身邊的一個銀壺。
“主人保重,蒲絨告退。”蒲絨手一頓,為我拭淚的手便縮回了,然後起身大步的出了門。
淚眼迷蒙中我看見他的身影離我越來越遠,我的心突然緊緊地揪起來,似乎要被捏碎似地。我終於忍不住大聲嚎哭,不停的喊叫:“你回來,你給我回來。”
“蒲絨你是個混蛋,她們欺負我,連你也欺負我。”我喊了許久沒有反應,隻好氣的將桌子椅子全掀翻了,恨不得吐出三味真火來將這些燒光。
“誰欺負你了?”砸茶壺的手被捏住,我手一鬆,就撲到蒲絨懷中放聲大哭。
近來我的眼淚特別多,昨晚哭一場,今日居然能連哭兩次。我十分詫異,想來是這些時候離了水鏡,不太能夠調節情緒了。我抽抽搭搭地將姝林中還有樹叢中杏仙她們說的那些話複述了一遍,蒲絨聽的眉頭一抬一抬,兩條眉毛攥的緊緊地,與我平日所見的那副樣子十分不同。尤其是我說了我的猜想:墨炎在外麵養了個叫水碧的情人。他滿臉都是複雜的神色。
我慌了慌神,連推他幾下,他才反應過來。
轉眼間他又變成以往雲淡風輕的模樣。我的嗓子嚎幹了,咳了幾聲,蒲絨便為我去倒熱水來。他執壺的側影妖嬈魅惑,讓我想起了凡間遇見的夜燼。於是我順順氣道:“蒲絨,我曾見過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咣當,銀碗應聲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