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絨總是來找我,我也能明白他的心意。從他的眼睛裏能看出他的誠懇,從小我無甚喜好,若偏要說說,隻有一點,就是喜愛觀察對方,尤其是麵部的細微表情。大哥曾說我其實看來並不冷清,隻是那眼睛,仿佛可以直透他人心底,讓人頓生怖意。我覺得自己看的並無差錯,隻是每次都裝著糊塗來躲過夜燼。
一大早我便被一陣喧鬧的聲音吵醒,揉了揉眼。才下了床,就聽到了敲門聲,打開門卻是夜燼。“外麵怎麼這般吵,是又有什麼宴會嗎?”我徑直走向水鏡前,梳理頭發。
“恩,”夜燼奪了我的梳子,替我梳著頭發,就像從前一樣,那樣小心翼翼,那樣專心。
“蒲絨,你這是怎麼了。”今天他的舉動真是有些奇怪。
“父王回來了,今天的宴席是為此慶祝的。”夜燼仍是專心的梳著,眼睛都沒眨,忽的讓我想起了我出嫁的那天,距今真是一段漫長的時光啊。
“那你是要我參加這場宴席嗎?”我看著鏡子說。
替代的是一陣沉默,以一種蒲絨特有的沉默,而不是夜燼的那種聒噪。我們就這樣保持著沉默,直到阿難和銀進來,那小家夥進我房間從來都不敲門,隻是用他的蠻力輕輕一推,門就不爭氣的開了。今天也是如此,所以當他進來時,夜燼正彎著腰給我描眉,我坐著沒動,聽到了背後傳來的陣陣吸氣聲。
“你來這裏幹什麼。”夜燼隻是淡淡的問著。
“少主是看水墨姑娘不熟悉環境,想帶的水墨一起參加宴會。”阿難的臉漲得紅紅的,銀替他答道。
“誰想帶著她,我隻是路過,父親,孩兒就先走了。”他說完轉身便想走。
“等等”夜燼又幫我上著妝,連眼睛都沒抬,“既然來了,就一起走吧。”
在四道灼熱的光線下,夜燼淡然的給我上好了妝。又給我重新梳了一個發式,接著他便扶著我朝酒宴走去,後麵兩人一步一步的跟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確是今天的蒲絨心情不怎麼好,稍不注意可能就會惹怒他,我也就識相的不說話。
這殿中時時會有酒宴,這裏的酒宴和天上的不同,多了一份情感,吵吵鬧鬧的,沒有一絲秩序。以往天上的宴席是有關什麼新飛升的小仙或是發生大事。雖然時常也有宴席,但大多還是因為他們熬不住如死一般的寂寞,我記憶中的天上太冷清了。倒不是什麼清規戒律礙著,隻是神仙們都有身為神仙的矜持,在這種場合是絕然不會失性的,所以也就是一起客套的聊聊,也是無聊的緊。夜燼曾過邀請過我參加魔宮宴會,隻不過因為我未能習慣這種熱鬧的環境而拒絕。
一路上我都在想要怎樣才能見到姐姐,再帶她回去,不知不覺就到了主殿,本來是很熱鬧的歡笑聲,我們一來也就安靜了。大概是看到了夜燼身旁的我,我以為這歡樂被我給破壞,心中升起了一絲內疚,沒想到喧鬧之聲比之前更大,夜燼也恢複平常那樣,和周圍的人打著招呼。
“我說這些時總不見殿下,原來是有個小美人呐,難怪不理咱們,哈哈。”一個穿著綠衣,留著胡茬的男人說著。
“對呀,殿下可不夠意思,美人在懷,也不跟我們說一聲,藏得這麼緊,這可是該罰。”另一個年級稍大,戴著紅色頭巾的人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