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章 宮門深幾許?二(1 / 1)

芷凡坐在榻上看竹簡,一手拿起茶盞,細細品茗。靈兒卻站在一旁焦躁不安,心下思量著該不該說這些話。

芷凡早在她從內侍監拿了貢茶回來就知道她不對勁,隻是一直在等她自己開口。

“公主。”靈兒終是按捺不住開了口。

“嗯。”淡淡應了聲,連眼皮子也不曾抬一下。

“公主。”

“嗯,說。”放下手中的竹簡,拿起茶盞輕輕押了一口。

“你可聽說了……”

“若是要說櫟陽宮內的那位就不必了,我不想聽。”語氣頓時冷了許多,靈兒知她心煩,不願說那件事,可她卻不能不說。

“奴才要說的,是公主。”

“哦?你可是要說我有多麼不如那櫟陽宮內的女子,能留住王上的心,而我卻隻能在這兒坐著看看竹簡,彈彈琵琶?”

芷凡心中甚是不悅,難道她身邊的人眼看著她不受寵了也想來諷刺諷刺?

“不是的公主,奴才隻是想讓公主去櫟陽宮找王上,即使他不來這兒,公主也是可以去找他的呀,正好也殺殺那女子的銳氣。”

芷凡聽罷卻隻是苦澀地笑笑,要知道,那女子是他心心念念四年的人,怎可能因為她去找他就能換來他的一點青睞?恐怕,她在他心中連那女子的半分都及不上,何苦還要去自討沒趣?

“靈兒,我知你是為我好,可我就算去了,也是無濟於事。”芷凡是心知肚明的,自己就算做得再多,也及不上她的一個眼神。

她是清楚地知道,曾經一封竹簡,記著她的近況,上麵說她好,那他便也是好的,若是竹簡上說她有什麼不測,他也會跟著難受。那樣的男子,又怎是常人所說的冷漠呢?

他的溫柔和蜜意,都隻為了那個趙國來的女子,一切,都是因為她。

她忽然就想起了《國風·南周》裏的《漢廣》。傳說寫這首詞的人,是個樵夫,他鍾情一位美麗的姑娘,卻始終難遂心願。情思纏繞,無以解脫,麵對浩渺的江水,他唱出了這首動人的歌,傾吐了滿懷惆悵的愁緒。

思而不得,這樣的感覺有難受,她是知道的。

“靈兒,你可曾聽過《漢廣》?”

“聽過的,隻是那個中滋味,靈兒還未能領會。”

“你未能領會是因為你沒有嚐過愛情的滋味。那漢廣裏的樵夫,正是體味過了這滋味才唱出這樣的曲子。如今,我也方能體會出他那時的心境,竟是這般的無奈與苦痛。”

話畢,輕輕吟唱出那首歌來,“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楚;之子於歸,言秣其馬。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蔞;之子於歸,言秣其駒。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靈兒已經識趣地退下,隻餘她一人在內,兀自吟唱著。

興樂宮

“啪。”一聲響,一隻茶盞摔落在地。“這些廢物,一個個都是做什麼用的?難道隻能做看家的狗嗎?竟然放任趙明月進宮了,這下好了,她若是進了宮,想下手都難了。”

趙靈韻這幾日是日日都會聽到有關櫟陽宮內那位的消息,本就心中煩悶,再加之兩次刺殺不利,已是打草驚蛇了,日後再想殺她,恐是難上加難了。

“公主莫要生氣,小心自己的身子。”一旁的宮女小心地收拾著地上的破碎茶盞。

“莫要生氣?養著你們這群狗奴才,本公主不氣死才怪。”趙靈韻一想起兩次刺殺失利她心中的火就更盛,損了兩個大將,手下又失了那麼多的人,叫她如何甘心?

趙明月,本公主定會讓你後悔今日的入宮之舉!她如是想著,眸中露出的狠厲讓跪在一旁的宮人感到有些深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