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在民間,已然成了一個傳說。
成了,眾多文人雅士心中的一個夢……
一曲琴音,悠悠揚揚。
今日,這世外桃源,卻是迎來了第一個訪客,或許,也會是唯一一位。
秦川立在這鬆林之間,花香撲鼻,流水潺潺於耳,卻是那般的熟悉。這裏,正是當年自己從無量天回來後,與上官瑤邂逅的地方。
並且,一同,經過了一段安寧的歲月。
透過茂密的竹林,已見得那座流水之畔的木屋,雅致出塵,那屋前,也正有佳人撥指弄弦,一襲白衣勝雪,恰似天下間最動人的身影,宛若翩翩起舞。琴音漸止,那白衣仙子也透過竹林,與秦川四目相對,遙相而視。
“……”
秦川忽而淺淺笑了起來。
那仙子,也是唇角微揚,一抹莞爾之笑,傾國傾城。
……
雲夢澤。
一葉輕舟,隨波蕩漾。
柳沉煙攏裙坐在船頭,直看著對麵之人,有些傻傻地發笑。
葉家喜宴之後,她知曉秦川回了中原,便日日在那青冥山上等候,反正離她玉劍峰也不過咫尺之遙,也不顧嫌隙,一得空便與阿羅葉在一起,時日久來,二人關係倒是無比的好。隻是,誰知秦川一去,竟是半年才回來。
如今深秋八月,方才拉著秦川來了這雲夢澤泛舟。
想到這裏,柳沉煙佯裝一怒,對著前麵的秦川喝道:
“恐怕若不是上官瑤收到師門傳喚,你還舍不得離開那地方吧?你可知,就連妙兒都說你這作爹的沒有良心,棄她於不顧。”
“……”
秦川啞然,不敢作答。
隨即,柳沉煙也不繼續發難,倏爾有些悵然:
“你們有靜虛前輩這個師父在,那師門之事自可放下不理。有時我倒有些羨慕上官瑤,尋一桃源隱居,再不問世事,瀟灑自若,何不快哉!”
“你此刻不挺快活的麼?”
“我倒希望如此,待瀟瀟成長起來,我便能把師門重任交給她了。這天下太平得有些無聊透頂,日日待在那玉劍峰上,悶得慌。”
“那遊完湖,又去哪兒?”
“上次你與阿羅從雲夢澤出發,一路遊山玩水回到青冥山。我不求你能如待上官瑤那般的待我,我也不如阿羅那般有個妙兒拴住你,這次,我隻想你也帶我如那一次一樣,與我遊山玩水,最後回常州。”
“……”
秦川一時沉默,終於,出言問道:
“你便隻有這般要求?”
聞言,柳沉煙邪魅一笑,緊盯著秦川:
“若是,我也能有個妙兒,那便更好了。”
“……”
……
寒冬,大雪紛揚。
純陽宮中,不知何時起,安置了一具冰棺。隻見那似若透明的棺中,靜靜地臥著一個女子,嫻靜安然,隻可惜,已經永遠地陷入了沉眠。
慕紫涵。
每年的這般時候,皆會有一個人,來到這冰棺麵前,看著其中沉睡的女子,許久許久。有時,這般一待,就是待上一整日,不食不眠,也不言語,就隻是靜靜地立著,仿佛在等待著什麼。又仿佛,深知永遠也無法等到。
但,依然就這般等著。
宮外飄揚的大雪,總會將他的思緒,帶到那很久很久以前。
那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
京州城郊。
當年秦川暫居的那座破廟,很久以前便被蘇家修葺,重新蓋了一座恢弘的伏羲道觀。一側,是一望無垠的田野,驕陽之下,直有無限的美。
那時的秦川,定然未曾想過,這裏,會有這樣的一天。
晴空萬裏。
此刻在那田野之間,有一個牧牛的小童,坐在穀堆之下,聽著一個老道士的胡言亂語,當然,年幼如他,自也不敢對一個大人無禮,隻垂著腦袋,毫無興趣地聆聽著。他或許也不知,這老道是哪裏來的一個瘋子。
“你可想要仙緣?”
老道士神秘地問道。
“不想。娘說別人給的東西,不能亂要。”
小童堅決地回答道,他的心中,隻關心他的牛。
“那這個你想要吧?”
隨即,老道士自懷中摸出一個東西遞到小童的麵前。小童定睛望去,卻見在那老道掌中,正有一個奇怪的東西,拇指大小,說不出是金是石,渾身漆黑,像是一根牛角。不過,世間自然也不會有如此小的牛,更不會有如此小的角。
這一瞬間,向來與牛打交道的小童,忽然生出了幾分興趣。
“嘿嘿。”
老道士忽然笑了笑,無比的神秘:
“這,就是仙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