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3)

玉貝勒道:“不錯,是有這麼回事兒。”

他原也沒有不承認的打算。

姑娘鳳樓道:“群義鏢局歐陽家三口,兩個年輕女流,一個老弱病軀,居然勞動您這個統率帝都鐵騎的威武神勇玉貝勒親自帶著侍衛營的人去抓,不嫌有點小題大作麼?”

玉貝勒哪能聽不出這話裏之話,他道:“鳳樓,他們一家三口是叛逆。”

姑娘鳳樓道:“拿賊拿贓,盡管愛新覺羅人主當政,官家的話就是律法,可也得講個證據。”玉貝勒道:“鳳樓,你這是為歐陽家說話。”

“隨你怎麼想。”姑娘鳳樓道:“升鬥小民也該可以問個清楚,弄個明白,其實我這也是為威遠,為自己著想,有朝一目招官家有點不順心,恐怕也會到威遠來拿人。”

玉貝勒忙道:“鳳樓,你這是什麼話,那怎麼會,歐陽一家王口是經人密告,又在侍衛營經當麵指認,她們一家三口,一句辯解也沒有,我還會冤枉她們麼?”

姑娘鳳樓道:“是有人密告指認?”

“不錯。”

“官家有義務代為守秘,我也不敢問你,那告密的人是誰,但是我要知道,你把人家一家抓進侍衛營,有沒有別的原因?”

玉貝勒當然懂這“別的原因”,可是他裝了糊塗:“鳳樓,你是指”

“你知我知。”

顯然,姑娘胡鳳樓是知道他裝糊塗。

既然姑娘胡鳳樓知道,這位威武神勇玉貝勒傅玉翎,他就沒敢再裝下去,當然,他更不敢承認有別的原因。他道:“鳳樓,我是就事論事,也對事不對人。”

姑娘鳳樓微一點頭:“那就好,沒我牽扯進去,沒我什麼事,我就可以安心,也可以不管了。”“你原就可以放心,根本沒你什麼事嘛!”

“這話可是你說的,希望你永遠記住,以後有事不要找我。”

“以後有事不要找你,以後會有什麼事?”

姑娘鳳樓冰冷道:“人不犯你你犯人,我不信你不知道已經招惹了郭懷。”

傅玉翎為之雙眉一剔:“我招惹了他郭懷怎麼樣?”

“怎麼樣,你知道不知道,郭懷已經過了海威堂了。”

“我已經知道了,他進了海成堂又怎麼樣?”

“又怎麼樣你明白,這件事究竟是為什麼,你也自己清楚,要說真是拿叛逆,我不便也不敢過問,要是為了郭懷,那不僅有失你的身份,也顯得你這人卑鄙。”

玉貝勒他或許可以聽姑娘鳳樓罵他卑鄙,但絕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就是想忍也不好忍,他霍地站起來:“鳳樓,你”

“我怎麼樣?”姑娘冰冷截口:“你心胸狹窄,意念卑鄙,你自己知道我有沒有說錯你,不為老侯爺、老福晉,不念這麼多年的交往,我根本就借得理你,你已經給自己惹了大麻煩了,你知道不知道?”

玉貝勒雙眉軒動,兩眼之中威棱閃射,仰頭一聲笑,再望姑娘時,已經冷怒滿麵:“隻有你抬舉他姓郭的,也隻有你認為他當不得了,把他抬上了天。我拿歐陽一家三口的事已經傳遍了九城,他不會不知道,姓郭的他連頭都沒露,足證他沒這個膽,再不就是他對付天津船幫是為他自己顯能博名,作為他進海威堂的晉身階,根本就不是真為群義鏢局歐陽家,就憑這兩點,姓郭的他不是懦夫就是小人,哪一樣可取”

姑娘鳳樓連聲冷笑,嬌靨上寒霜凜人:“這就是你威武神勇玉貝勒,你就是憑這種眼光,這種見識威震京能,懾服天下?你就是憑這種眼光,這種見識,博得那五字‘宦海奇英豪’,我敢跟你打賭,郭懷他絕不是懦夫,絕不是不敢露麵,而是”

玉貝勒抬手攔住了姑娘的話:“好了,不用再說了,隻答我一句,你要跟我賭什麼?”

姑娘道:“我要是看錯了,親手挖下我這一對眼珠”

玉貝勒一怔。

韓振天忙道:“鳳樓-”

姑娘像沒看見傅玉翎的表情,也像沒聽見老鏢頭的話,冰冷道:“你呢?”

“我”玉貝勒略一猶豫,雙眉陡揚猛點頭:“好!”

他這裏剛一聲“好”,外頭響起個話聲:“稟總鏢頭,宮裏來人求見貝勒爺。”

韓振天微一怔,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玉貝勒已然揮手怒喝:“叫他們不要煩我。”

隻聽外頭響起個帶著焦急的恭謹話聲:“稟貝勒爺,卑職安桐,奉旨來見。”

安桐?領侍衛內大臣,又是奉旨!

韓振天神情一震,忙站起。

玉貝勒一怔,旋即道:“進來!”

步履之聲匆忙,隨著這陣匆忙步履聲,廳裏進來個穿戴整齊的瘦老頭兒,一臉焦急色,直奔玉貝勒,近前一哈腰,急道:“貝勒爺”

傅玉翎道:“什麼事兒非在這時候跑這兒來找我不可?說!”

瘦老頭兒,那位領侍衛內大臣安桐道:“回貝勒爺,漕運總督剛遞緊急奏折,天津碼頭工人拒不裝船,天津船幫原租給官家的船隻,突然之間也不租了”

姑娘鳳樓的神情震動了一下。

玉貝勒道:“這宮裏讓你來找我幹什麼?”

“回貝勒爺,宮裏的意思,是讓您趕緊想法子解決”

玉貝勒雙眉微揚:“這種事兒也來找我,漕運總督他是幹什麼的?”

“回貝勒爺。這件事兒牽涉廣,關係重大,漕運總督不敢輕動水師,就是動用水師恐怕也解決不了,甚且會把事情鬧僵鬧大,後果不可收拾,所以隻有煩您”

玉貝勒截口道:“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碼頭工人不裝船,讓他漕運總督派水師弟兄去裝,天津船幫不租船,也可以就近征調官船。”

安桐額上見了汗,道:“貝勒爺,裝船不是把貨扛上船去就算了,一船裝多少,裝的快慢,都是學問。況且能用的船有限,耽誤一天,南方的軍報就接濟不上,再說宮裏也認為此風不可長,往後要是常鬧這種事兒,對朝廷”玉貝勒一擺手,不耐煩的道:“好了,好了,我懂了,碼頭工人為什麼拒不裝船,天津船幫為什麼拒不租船,他們有什麼理由,有什麼要求?”

安桐舉抽擦了一下板上的汗道:“回貝勒爺,這件事看似兩碼事,其實隻是一樁,毛病還是出在天津船幫、天津衛一帶,甚至於運河兩岸,水旱兩路,都在天津船幫的控製之下。”

玉貝勒道:“這個我知道,還用你來告訴我,我隻問他們有什麼理由,有什麼要求?”

安桐道:“這個連漕運總督也不清楚,奏折上說,變故生於一夕之間,他們不幹就是不幹了。”玉貝勒道:“怎麼會有這種事兒?”

總鏢頭韓振天突然插了句嘴:“恐怕貝勒爺還不知道,天津船幫已經對外宣稱,歸附海成堂了。”玉貝勒一怔:“真的,我怎麼沒聽說。”

這麼重大的事,負責捍衛京踐的各營、各衙門,是千該、萬該都該知道的,一旦知道,也應該即刻上報。如今玉貝勒他竟蒙在鼓裏,各營、各衙門之辦事如何,警覺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韓振天能說什麼?隻能這麼說:“許是幾個營沒當回事,沒留意!”

玉貝勒地居然還沒在意,不但不在意,他還這麼說:“既然天津船幫歸附了海成堂,那就更好辦了,找‘活財神’招呼一聲就解決了,我這就去。”他還是說走就走,連招呼都沒打,扭頭就走了。

那位領侍衛內大臣安桐,連忙跟了出去。

韓振天一家三口都投送,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大消息,大變故震驚住了,老鏢頭把一雙難以言冷的目光投向!”娘胡鳳樓。

姑娘嬌靨上除了一片冰冷外,也有幾分讓人難以言嚼的神色,道:“他應該想一想,以天津船幫多年來的聲威氣勢,為什麼會突然歸附海威堂下,他更該想一想,宮老是海威堂的總管,天津船幫這麼做,事先他絕不可能不知道,他要是不點頭允準,天津船幫也絕不可能這麼做。”

韓振天神情震動了一下:“鳳樓,照你這麼說,隻怕貝勒爺白跑一趟了。”

姑娘道:“我不敢這麼說,因為他誰都沒放在眼裏,以為能人所不能。”

韓振天道:“那麼,以你看”

姑娘道:“我隻認為這種事早不發生,晚不讓生,偏偏發生在他抓了人家歐陽家一家三日之後,未免太巧了點兒。”韓振天目光一凝,雙眉軒動:“你是說郭懷?他能有這種能耐?能支使‘活財神’,支使整個海威堂?”姑娘道:“義父,顯然你也懷疑我的眼光?”

“那倒不是。”韓振天道:“而是郭懷名不見經傳,毫無來曆,而且才進海威堂,就算憑他來京後的作為,充其量也不過個小角色,他憑什麼?”

姑娘淡然道:“看吧!但願是我看錯了,否則”

姑娘住口不言,否則會怎麼樣,她也沒說出來。隻是,她嬌靨上那令人難以言喻的神色,又濃了幾分。

玉貝勒一個人沒帶,一騎快馬就到了海威堂。

海威堂門麵還是不見人影,他下了馬就往裏閉。

裏頭傳出一聲沉喝:“貴客留步,海威堂不容擅闖。”

打裏頭閃出兩個人攔住了去路,清一色的清秀白淨,正是諸明跟賈亮。

兩個人一怔,立即躬下身去:“原來是貝勒爺蒞臨,請恕不知之罪。”

玉貝勒沒多說,道:“我要見宮老,在麼?”

諸明道:“在,您請。”

兩個人,一個帶路,一個往裏通報,王貝勒一到後頭院子裏,宮弼就帶笑迎出米了。

讓客讓進大廳,落了座,諸明、賈亮獻上香茗,垂手傳立一旁。

宮弼含笑拱手:“今兒個是什麼風,把貝勒爺您給吹來了?”

玉貝勒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是個急性子,好在咱們都是熟人,我有話就直說I。”

宮弼忙道:“您請,您請,我恭聆指示,恭聆指示。”

“活財神”夠謙遜。

傅玉翎可沒客氣,道:“宮老,天津船幫歸附了海威堂,這事可靠不可靠?”

宮弼一點頭,道:“可靠,絕對可靠。”’“這麼說,天津船幫也就在宮老你這位海威堂的總管號令之下了?”

“號令不敢當。”宮弼笑道:“海威堂是門生意,不是軍旅,不沾江湖,也算不上什麼號令,隻能說天津船幫聽我的就是了!”

玉貝勒微點頭:“那麼,這兩天天津碼頭工人拒不裝船,天津船幫拒不租船的事,宮老你知道不知道?”宮弼一點頭道:“知道,宮弼我忝為海威堂總管,要說不知道這件事,那是欺人之談,宮弼天膽也不敢欺瞞貝勒爺您。”

貝勒自以為已經拿話扣住了這位活財神,容不得宮弼他說不知道,可卻沒想到宮弼承認得這麼爽快,一丁點兒猶豫都沒有。

這,使得他不由為之一怔:“宮老,我想知道,天津船幫為的是什麼?有什麼要求?”

宮弼答得好:“貝勒爺,碼頭工人是賣力氣掙錢,天津船幫是租船掙錢,如今他們不想掙這個錢,我以為不必為什麼。憑那麼大一個船幫,有那麼多條船,那麼多人,那都不愁沒飯吃,就算一年半載不攬生意,應該也養得活那麼些人,所以,也無須有什麼要求。”

等於是個軟釘子。

玉貝勒揚了揚眉,可是到底他還是聽了,道:“宮老說得好,那麼,宮老,官家知道我跟宮老是熟人,責成我解決這件事,宮老是不是能看我傅玉翎的薄麵”

宮弼連忙截了口:“貝勒爺您這麼說,宮弼我怎麼敢當,其實,不用您親自蒞臨海成堂,隻要派人來知會一聲,宮弼我怎麼也不敢不敬遵照辦,無奈,無奈這件事宮弼我實在做不了主。”

玉貝勒目光一凝:“怎麼說,這件事宮老你做不了主?”

宮弼道:“貝勒爺您應該還記得,在海威堂開張的酒席宴上,我當眾說過,我隻是個總管,海成堂的主人卻是另有其人”

不錯!這話玉貝勒不但記得,而且記得很清楚。

因為以宮弼“活財神”的身份地位,尚且屈就總管之職,居於人下,海威堂的主人另有其人,這句話,當時在賓客之中,曾經引起了很大的震撼。

當時誰都想知道這位身份地位猶淩駕於“活財神”之上的海威堂主人是誰,到如今也沒一個例外。玉貝勒道:“這麼說,得海成堂的主人說句話?”

“那是當然,萬請貝勒爺曲諒!”

玉貝勒微點頭:“我能諒解,那麼請宮老告訴我,他是誰?現在在什麼地方,我去找他。”宮弼沒有答話。

廳外卻響起個清朗話聲:“他就是我,現在近在眼前。”

玉貝勒聽得一怔,轉眼望了過去。

宮弼站了起來,一臉的肅穆恭謹色。

隨著那清朗話聲,廳外走進個人來,這個人,是郭懷。

郭懷是郭懷,可是現在的郭懷,跟玉貝勒以前所見的郭懷卻大不相問了。

穿著打扮不同,如今的郭懷,一襲長袍,一件馬褂,質地也好,襯飾也好,不但上選,而且工絕,甚至連顏色都配得恰到好處,簡直就是個豪富於弟公子哥兒,但是沒有那股豪富子弟公子哥兒庸俗紈絝氣息,反而更顯得他俊逸挺拔。至於氣度,除了往昔的瀟灑,如今.更增幾分之外,還多了一種隱隱懾人的威儀。

玉貝勒猛一怔,脫口道:“你?”

郭懷麵帶微笑:“不錯,郭懷,貝勒爺見過,不該陌生!”

玉貝勒轉眼望宮弼:“宮老,他”

宮弼帶領諸明、賈亮躬下身去:“宮弼率諸明、賈亮見過主人!”

這應該是最好的證明,最好的答複了。

玉貝勒像被人打了一拳,猛然站起,驚聲道:“你,你真是”

郭懷淡然截口:“貝勒爺,為什麼我不能是海威堂的主人?這也值得貝勒爺您如此震驚麼?”玉貝勒一時沒定過神來,一時也沒能說上話來,也難怪,在他來說,這的確是個極大的震撼。

其實,又何止他,隻一旦傳揚出去,恐怕連整座北京城都會晃上一晃。

郭懷看了看玉貝勒,淡然一笑,又道:“貝勒爺號稱‘威武神勇’,爵襲‘神力威候’,權勢顯赫,威名蓋世,坐鎮京畿,懾服天下,一身絕藝,一顆虎膽,任何人的想象中,應該是置身於千軍萬馬,甚至泰山崩於前麵顏色不變----”玉貝勒倏地走過了神,但是他卻還沒能完全恢複平靜,道:“我沒想到,絕沒想到,太出我意料,太出我意料了郭懷笑笑道:“那麼,在貝勒爺你的眼裏,郭懷我應該是什麼樣?雖然進了海威堂,充其量不過個起碼小角色?也難怪,以貝勒爺你的家世、身份,睥睨天下,目空四海,郭懷這個江湖草民,實在太以微不足道,無如,今天貝勒爺你,就得到海威堂來聽我郭懷一句話。”

王貝勒雙眉陡揚:“郭懷”

郭懷淡然道:“郭懷就在貝勒爺你的麵前,怎麼樣?”

玉貝勒道:“說你為什麼?”

郭懷道:“宮總管剛告訴過你,我願意略作補充,海威堂做的是生意,自己有門麵,不打算再掙官家的錢了,這,應該不犯王法。”

“可是你知道,你海威堂這麼做,就誤官家多大的事,官家要蒙受多大的損失嚴“貝勒爺,那是你官家的事,不必跟我海威堂說,官家並沒有跟我海威堂訂有明文租約。

“官家用天下百姓,不必任何租約,難道你海威堂不服王法?”

郭懷淡然一笑:“貝勒爺,不要給海威堂扣這麼大一頂帽子,朝廷不是個不講理的地方,碼頭工人賣力氣掙錢,這是生意。天津船幫靠租船承運掙錢,這也是生意,我海威堂不願意再跟官家做生意,這到哪兒都說得過。”“那麼我官家要是征用呢?”

郭懷一笑道:“貝勒爺,官家盡管頒旨下令,看看官家的旨意令諭,是不是抵得上郭懷的一句話。”玉貝勒兩眼陡現成棱:“郭懷,你最好明白,官家隻是容忍,可不是不敢,更不是怕了你,你最好也不要通我動用兵馬”

郭懷大笑:“貝勒爺,你請,隻管就此回去調動兵馬,帶領座下鐵騎,最好先到海威堂來拿下我郭懷。”“好,郭懷!”玉貝勒咬牙點頭:“這話是你說的?”

“出郭懷之口,入貝勒爺之耳,錯不了!”

玉貝勒他玉麵煞白,兩眼直欲噴火,二話沒說,邁步就走。

隻聽郭林道:“諸明、賈亮,代我送貝勒爺。”

諸明、賈亮剛一聲恭應。

玉貝勒地突然停步,霍地轉身:“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郭懷,你這是報複我抓了歐陽家一家三口。”郭懷道:“隨貝勒爺怎麼說都可以,不過希望貝勒爺最好不要輕動歐陽家一家三口,我言盡於此,貝勒爺請吧!”玉貝勒一陣怒笑,連說了三聲好,轉身大步行去。

諸明、賈亮眼了出去。

郭懷跟宮弼站在那兒,一動沒動。

隻聽宮弼道:“少主,他”

郭懷道:“他?他不到黃河,不會心死。”

玉貝勒帶著一臉激怒,飛騎進了“正陽門”。

那位領侍衛內大臣安桐,就在“正陽門”裏等著他。

“正陽門”裏有的是歇息處所,堂堂一個領侍衛內大臣,當然可以在裏頭歇息,而且還準被侍候得周周到到,舒舒服服的。

可是,等的是這位“威武神勇玉貝勒”,安桐他寧願頂著大太陽城邊兒站著,硬是不進去歇息。玉貝勒一騎快馬馳到,安桐忙迎了上去:“貝勒爺一”

玉貝勒臉色鐵青:“你回去複旨,我這就調動幾個營對付他們。”

話落,他抖韁磕馬要走。

安桐慌得忙拉住轡頭,道:“明勒爺,不能”

玉貝勒頭一低,兩道目光如利刃:“你怎麼說?”

安相忙道:“卑職不敢,隻是,貝勒爺,要能那樣,哪裏就幹脆下那麼一道旨意了,還用差卑職來煩您麼?”玉貝勒怔了一怔:“你是說宮裏”

安桐道:“貝勒爺,朝廷上下,誰都知道,不能跟他們來硬的,不能鬧僵,更不能鬧得不可收拾,茲事體大,您要三思啊!”

玉貝勒怔住了,事實上他也是氣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征了一下之後,他一句話沒說,撥轉馬頭,抖韁磕馬,又飛騎出了城。

安桐被那馬頭一轉之勢帶得立足不穩,差點兒沒摔倒。幸虧旁邊一名武官眼明手快,一個箭步審過來扶住了他。玉貝勒又到了海威堂。

他沒理迎他的諸明、賈亮,硬往後闖,進後院碰見了宮弼,他不能不理了,沒容宮弼見禮就說道:“郭懷呢?找他說話。”

宮弼剛一聲:“貝勒爺”

玉貝勒接著道:“我有個法子跟他解決,叫他出來,就借你海威堂這個院子,我跟他見個高下,我勝他,叫他聽我的,他勝我,這件事找撒手不管,馬上放歐陽家一家三口。”

宮弼道:“貝勒爺,您折回來的不巧,我們主人出去了,剛出去。”

“他哪兒去了?”

“誰知道,他沒說,我們也沒敢問,連他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

“宮老”

“真的,我天膽也不敢騙您,不信您可以親自找找看,好在海威堂就這麼大地兒。”

玉貝勒還待再說。

宮弼又道:“其實,貝勒爺,我鬥膽說一句,您做差了,我們主人他哪敢跟您動手見高下?他再了不得,畢竟是個百姓,何況,再怎麼著,他也敵不過您那威震京畿線,懾服天下,馬上馬下萬人難敵的天生威武神勇啊!”這幾句話,聽得玉貝勒很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