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篁停下了腳步,回頭對我說:“你親自去看看吧,否則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我。”他無奈地笑笑,臨走時補充道:“我知道你沒有想象中那麼脆弱。”
我默默地點點頭,不知該說什麼。
南篁走後,我看著柳樹滿枝的新葉,如一個個蓬頭垢麵的小孩子,在春風中搖著腦袋,不知憂愁。我走了幾步,聽到隱約的說笑聲。在重重花枝的遮掩與覆蓋中,我終於看到了那親昵的兩人。
男子身穿寬鬆的白袍,如畫中走出的美男子,眼角眉梢掛著柔情與嫵媚。他像是依偎在光華絕世的女子身上一樣,陽剛之氣皆被那敞開的胸膛和額前淌著的幾縷碎發而掩蓋,反而平添了幾分嬌柔。
他修長的手指從桌上精致的金盤裏捏起一粒如紫水晶般的葡萄,細心地剝掉皮,整個上身撲到女子的身上,把剝好的葡萄粒送到女子的嘴巴前。女子滿意地張開口,正欲吃,男子一收手,兩人玩鬧起來,嬉笑怒罵,好不開心。
我愣愣地看著這一幕,腦中“嗡嗡嗡”作響,如果不是那張臉那麼神似,我不會相信麵前的這個男子就是他,就是那個我一直愛著的男子。心中有什麼東西碎了,零落地撒了滿地。我想起了以前自己的任性,耍脾氣不吃東西時,他就會不厭其煩地哄我,喂我,那時候的我從未想過他有一天也會這樣對別的女人。
他們看到我了,我竟然對他們笑笑,傻傻地說:“對不起,打擾了。”我轉身想逃,芮卻叫住了我。
“淩若素,怎麼了?看到我們這麼恩愛,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我的身子僵在那裏,腳步沉重,不知該何去何從。腦中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離開這裏,逃開這裏,不想再看到這些不想看到的畫麵。
“怎麼不說話?不敢轉過身來嗎?”芮繼續試探我的底線。她現在是在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來跟我說話嗎?她在向全世界宣告殘照現在終於是她的了。有意思嗎?不用你來提醒我的落魄。
“你怎麼把他弄成這個樣子,這樣一點都不像他。”我沒有回頭,因為不想讓殘照的這個樣子印在我的腦海中,我會更加清醒自己的罪惡,是我讓他變成了這個樣子。
芮示威似的也不管淩若素是否能看見,把殘照肆意抱在懷中,用她那光滑的指肚撫上殘照的胸膛,手指順勢探入他衣服內,殘照順從地靠在她懷中,閉著眼睛,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
芮說:“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愛他,換做是你,你能做到嗎?”她很驕傲吧?她也真的做到了,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都一樣愛他。那我呢?看到這樣的殘照,我的心真的很痛,像是千百支利箭刺穿我的心髒,百孔千瘡!可是這種難過到死去的疼痛,我卻說不出口,你卻不知道。
我不知花了多大的勇氣來說服自己,使自己轉過身來麵對他們,並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相安無事。我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袖,但卻依然抑製不住全身的顫抖,我說::“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我對他的愛都不曾有絲毫改變。不管要等多久,我會等待我愛的那個殘照回來。”
芮可能沒想到我會這樣說,看著我的眼神充滿憤怒,不由得收緊了抱殘照的手臂。“討厭,弄痛人家了。”殘照推開她,用手揉著自己的手臂。
我別過頭不去看這一幕,誰知芮用平靜的不帶一絲情緒的語氣說:“去,讓這位姑娘好好看看你。”
我看到殘照的身體挺直,用塗著一層淡淡玫紅色眼影的眼睛掃了我一眼,不開心地站起來,走向我,樣子頗為不甘願。我看著他,努力不使自己動容。可是當他漸漸與我接近,便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疏離。這是他,是他啊,我看著他充滿陌生的目光,忍不住顫抖地問:“殘照,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