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看著我,漸漸收起了笑容。
我往外推他,他卻紋絲不動。終於,我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
幕避開了我的目光,轉身背對著我,緩緩開口:“丫頭,你知道芮的身世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見他不看我,便回答:“不太…清楚。”我所知道的都是殘照告訴我的,他說芮是毒蠱派掌門幕之女,其他的不甚了解。
“當初我一時衝動傷害了你母親後,曾感到萬分後悔,一直沒有顏麵見她。當聽說她被萬熙皇帝打入冷宮後,我曾闖入冷宮欲把她帶走,可是月雪卻寧死不從,不讓我靠近她。為了不讓她咬舌自盡,我才不得已離開。後來我聽說你娘難產,生了一個死嬰,你知道嗎?痛苦的、懊悔的不止月雪一人,她肚子裏的也是我的親生骨肉啊!幸好,你沒死…”幕轉過身來看著我,眼圈微紅。我看著他卻笑不出來,認真聽他繼續說下去。
“月雪用我當初研發的煥憶散讓你服下,救了你,卻讓你日日忍受中毒的痛苦。”幕的額頭深深皺在一起,成了撫不平的皺紋。我想起自己從小到大的日子,記憶最深刻的就是每次毒發的折磨,那種猶如百蟲噬心的痛楚真的不好過。
“我知道月雪在懲罰我,懲罰你,我想,這樣她應該會好過一點吧。我知道她跳河了,卻沒死,被救回了魘國,成了紫霰,當了王後。我愛的女人得不到,是因為我沒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可是你,為何我也得不到你!”幕幾乎是歇斯底裏地質問著我,我定定的看著他,卻不知說什麼。
“知道月雪跳湖自盡的那天,我喝的酩酊大醉走在大街上,發誓我要讓整個天下都盡歸我的掌下,讓月雪和你心甘情願地站在我身邊!也是那時候,我見到了到處都是旱災餓死的百姓,整個村莊沉浸在一片死寂當中。我聽到了嬰兒的哭聲,在一個餓死的婦人身子下,有張哭得小臉通紅的女嬰,在那一刻,我以為那就是你,就是上天把你帶到了我的麵前。我抱著她,帶回了家。從此,芮便跟著我,入了毒蠱派。”
我靜靜地聽著這一段往事,腦海中浮現出好多人。父皇,月雪…他們都好像是前半生的人一樣,在我的記憶深處被埋葬。可是現在被幕重新提起來,感覺從未有過的熟悉感,卻以冰涼的觸感浮上心頭。
“一直以來,我都把芮當做是你,盡著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因為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了,所有我給不了你的東西,我統統給了她,包括我控製崎、瑆、樓三國的命脈,最後卻放手都交給了她。”
我扯開一個笑容,說:“這樣啊,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意了,因為看到芮過得這麼好。”
幕搖頭,說:“我並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我給芮的越多,欠你的就越多。丫頭,你會怪我嗎?”
我抿著嘴不說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所以還是選擇不回答比較好。
幕難過地轉過頭不看我,我也垂下頭,突然看開了般,聲音極緩地開口:“也許不怪吧,因為我從未奢望過,所以也不在乎。”
幕的身子僵住了,說:“丫頭,你不愧是我幕的女兒。”
“是夠狠心、夠獨斷、夠鐵石心腸嗎?”我抬頭看著他問,聲音充滿怨恨:“你為何要提芮?是芮陪著殘照一同回來了嗎?”
幕的眼神微動:“你…”
“不用騙我,我隻要聽實話。”
幕歎了口氣,說:“收養芮的那日,我並不知道會造成你們今日的互相怨恨。”
“是誰怨恨誰,你真正清楚嗎?不管你如何想,我隻想要回屬於我的東西,別的什麼都可以不在乎。”我說完後,躺到床上把自己埋進被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