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海棠花開的時節了,洛府中的海棠也是盛放著,翩翩落下的花瓣鋪滿了府中的道路。
每年這個時候,哥哥們總會帶著他們那些朋友去落月亭中,那裏有一棵百年海棠,據說是當年洛家先人來到這裏時種下的,不知為何,今年它的花,卻是零零落落,遠不如從前。不過好在洛府海棠無數,也不至於掃興。
不過我是沒那麼多朋友的,京都的小姐仿佛太過柔弱,整日隻知女工刺繡,幻想著將來所嫁的良人。已經有好多年,我沒去過花詩會了。
作為洛太傅家中的獨女,很多時候我是無從選擇的,比如女工,我明明很討厭,卻還是要做到技法獨特精湛,曾經繡的一幅鬆鶴圖不知如何被太後聽得,千方百計的差人討了過去,於是洛家小姐女工得天之意,所繡具魂一說傳的沸沸揚揚,但其實也不過是徒有虛名……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的。
琴棋書畫,歌舞詩文,樣樣學過,雖然每一個都能練到撐過洛家的門麵,可是我……
我沒什麼喜歡的。
“小妹。”剛從母親的蘭溪院走出來便聽到來人的喚聲。
“四哥。”看著不遠處的洛初年,粉色的海棠花瓣輕輕斜斜的落在了他的發上。“你過來。”
我看著他笑著走過來,踮起腳想為他撫下,一陣風起那花瓣隨風落地。
“怎麼了?”四哥示意我和他一同去前院。
“沒事,”我踏了一步跟在他身後,對著身後的綠蘿說“回院子幫我把麵紗拿來吧,我和四哥走慢些,你且快些跟上來。”
綠蘿笑著答道:“是,小姐。”然後將手中的海棠花釀遞向四哥。
四哥看了眼綠蘿,又看了眼我:“你這丫鬟可都敢支使我了,你可還管不管?”
綠蘿在四哥接下花釀後,便匆匆跑去。
我隻看著四哥手中的花釀:“不知道這酒最後都是入了誰的口中。”
四哥看我有意捉弄他也不急,隻是輕歎道:“自然是你的未來夫君口中了,我們這些做哥哥的也就隻能看人家喝了。”
“你再胡說八道便自己去吧。”我悶悶停步,轉身欲返。
“怎麼?”四哥趕緊拉住我的袖子,“我可沒說假話,你和太子的婚事估計就在這幾日就會敲定了。”
“他要來?”聽到四哥的話,我不禁望著遠處的落月亭,“那我要避嫌,更不能去了。”
說完我便扯開了四哥拉著我袖子的手。
“小妹,你還真不能走。”四哥快步攔在我身前,“這是皇上的意思,讓你們先見一麵。”
“可是,”我看向四哥,“我……”
“皇家是君,而我們身為臣子,從來都是沒有選擇的。”四哥輕輕托起我的右手,另一隻手放在上麵。“小妹,你相信哥哥,宮宸一定會好好待你的,無論是從他的品性還是從他的學識,他都會是你的良人。”
我沒說話,看著四哥的臉,我突然覺得那麼無力。
“何況我家小妹這般姿容,洛家的獨女,誰看了不喜歡呢。”四哥說話的時候盡管笑著,可是我又如何會看不出他內心的憐惜。
“我知道了,”我輕輕抽出四哥手中的手,用雙手掩住麵容,四哥輕輕地撫著我的背,我用他能聽到的聲音說:“怎麼回事?”
“外公去了。”四哥輕輕吐出的話,讓我一時失神,再望向他的時候,眼淚卻先滑落。
外公這一去,王家就去了,定國公府也就去了。那洛家呢?又該如何呢。
就在這時綠蘿跑過來,“小姐,小姐。”
我看向她時,她明顯一愣,右手緊握著白色麵紗左手將我從四哥身邊拉開,“小姐你怎麼了?四少爺是不是你欺負小姐了!”
我攔住她,“沒什麼,想起小時候的事了,有些難過,你可別說我四哥哥,就他對我最好了。”
我和四哥相視而笑,可是心裏卻是都冷了下來。
基本上每個朝中大臣家中都有皇家的眼線,說來也是可笑,這皇家以前還叫宮家的時候恰恰是靠謀反成就了這一座江山。但除了定國公府,是沒有眼線的。我外公大半輩子征戰沙場,奈何隻得一子兩女。我那舅舅,生來便跛了一條腿,再無從官從武的可能,便和友人去江南一帶做生意,一去就是二十幾年,每年隻在年關和外公生辰回來,可沒人怪舅舅漂泊在外,大家多都是同情的。但這舅舅卻是極疼我的。外公日漸老去,皇上放下戒心,隻等外公離世收回兵權和定國公府。
而在洛家,偏偏在自己家還要不停地演著戲,好在父親隻是個文臣,大哥剛剛入職禮部,其他哥哥們還未科考,或許是我和四哥多想了吧,洛府本就沒什麼威脅,可是為什麼心中總覺得如此不安。
剛剛帶上麵紗,就聽到身後的有人輕喚,“欣兒。”
------題外話------
新文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