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堅守三日(8)
李家山425團二營陣地。
營長程宗見三營營長失魂落魄地領著一群殘兵逃下山,氣得跳腳大罵:“我日你先人的軟包蛋,你媽咋作造出你個沒*家夥。”
罵歸罵,但仗還得打。一會兒,三營陣地上飄起了膏藥旗,響起了陣陣“板載板載”(日語萬歲)的歡呼聲。本來二營陣地已經吃緊,現在又見大群的鬼子從左側插過來,二營除後山外,已三麵臨敵。程宗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親自打電話向團長告別。
“我是二營長程宗,我部已三麵臨敵,已經不支,望團長早做打算,我將親自率隊斷後。我不幸殉國後,望團長看在往日伺候您的份兒上,照顧好家人。”
握著話筒的李在溪呆呆地說不出話來,沒想到由於三營的潰逃,導致全線危急。這時,李在溪才想起家的溫馨,家的溫暖,家的可愛和對家的留戀來。部隊開拔前,大太太板著一副千年不化的臉,說:“當家的,戰場上槍子不長眼,小心些,別讓我們幾個守寡。”李在溪知道,大太太雖古板,但話語裏卻透著關懷和在意,不愧是多年的老夫妻,沉穩而恬淡。
二姨太早年是崞縣城裏的一個大戶人家的閨秀,嶽父與李在溪的父親小時候一同在口外做過買賣,受夠了有權人的欺負,後來見李在溪逐漸執掌軍權,也不計較什麼二房,就把年方二八的閨女送過來。部隊上前線時,二姨太紅著眼,款款地說:“老爺,戰場上別太實在,耍些滑。”看出來,二姨太是那種小鳥依人的小家碧玉,透著依戀,透著掛念。
三姨太是個大學生。有一年,李在溪在太原駐軍,一次晚上到柳巷的一家叫“留澤園”的飯莊吃飯,見一個端菜的女招待雖則穿著飯莊製服,但渾身上下卻透著一種與眾不同的韻味,當時就對一起吃飯的同僚說,此女超凡脫俗。那些同僚打趣地說李團長莫非有心采花。後來,幾個人酒酣耳熱時,聽得隔壁幾個喝多了酒的客人對那名女招待動手動腳,並罵些不堪入目的話,李在溪忍不住了,來了個英雄救美。後來一問,才知道,此女是山西大學中文係的學生,因家裏窮,時常出來打工補貼學費。李在溪最見不得有人有難,且生性豪爽大方,二話沒說,叫勤務兵留給女大學生一百大洋。從此,女大學生就在李在溪的資助下順利地完成了學業。畢業後因時局混亂,女大學生也找不下個好職業,隻好半推半就地成了李在溪的三姨太。李在溪接到命令駐防天鎮時,三姨太柔情繾綣地說:“大哥,我要與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事後,李在溪問那些幕僚們,啥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幕僚們一個個都搖頭,隻有讀過舊式私塾的郭參謀知道,說,團座,這是《詩經》裏的話,是說三姨太拉著團座您的手,與團座您白頭到老。團座好福氣啊,沒想到家裏還有一位古典美人。
李在溪被心裏溫馨的東西給狠狠咬了一口,他娘的,老子好好地有三個老婆,多風流多快活,當啥兵打啥仗,狗日的小日本,不讓老子好過,*。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指揮部裏一群人驚喜地說:“團座,快看。”
李在溪忙舉起手中的望遠鏡,看到一幕令他今生永遠也忘不掉的情景:隻見一群像吃了偉哥似的潰兵拿著武器正悍不畏死地衝上陣地,仿佛後邊有一群餓狼發瘋地追趕他們,潰兵後邊,是一支衣甲鮮明,動作敏捷,配合協調的小部隊。這支部隊個個頭戴德式鋼盔,手持清一色的湯姆遜衝鋒槍,為首一人,兩把匣子槍,背後背著一把插在刀鞘裏的大刀。
眾人心下疑惑,不知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生力軍,看那凶惡生猛樣兒,分明是從地府裏走失的一群厲鬼。
李在溪突然哭了起來,心裏明白,這是後山張培梅的執法隊,為首一人正是索命無常常如海。眾人也喜極而泣,感覺局勢就像坐過山車似的令人眩暈。
不一會兒,三營陣地就重新奪了回來。
常如海走進425團團部,李在溪感動得不知該說什麼好,別人都認為常如海是索命無常,可自己卻感覺就像是救命菩薩。
“大恩不言謝,我李在溪欠張總監一個情。”李在溪雙手抱拳,哆嗦著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