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有些事,若是一輩子未曾見,也許此生就這麼過了,沒有遺憾也沒有欣喜。
有些人,有些事,若是意外遇上了,往往會成為一生的羈絆,掙不脫,逃不掉,卻也不願掙脫不願逃離,也許會難過傷心,也許會有遺憾,卻又甘之如飴。
少年第二次進村後麵那座山是在一個月後。
他用荷葉包著從隔壁王秀才家偷的煙熏肉,自家娘親做的小糕點,一路小心翼翼的捧著走向山中,一張被日光曬得黝黑的小臉上泛著淡淡的紅。似乎呼吸都是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若是遇見她,我一定讓她嚐嚐。少年低頭看著手裏的食物,慢慢的,他仿佛看到了少女邁著輕盈的腳步走到他麵前,衝他燦爛的笑著,然後潔白如玉的手指輕輕捏起一塊糕點疑惑的看看放進了嘴裏……
少年傻傻的笑出聲來。
這幅美景被一聲狼嘯給硬生生打斷。
那頭灰狼兩眼泛著凶狠的綠光從一旁的灌木叢中跳出來,大嘴微微張著,透明中帶著點白的涎液從嘴中緩緩落下。灰狼直勾勾看著少年手中的煙熏肉,過了一會兒又抬頭打量了一下少年,似在考慮先吃那個。
少年第一次見著灰狼,盡管之前無數次從大人和夥伴的口中聽說過,也曾誇下海口說若是遇到狼了小爺我三拳下去定叫它求饒,但此刻卻隻剩下害怕。
灰狼似考慮清楚了,慢慢踱著步子向少年走近,少年卻是嚇得兩腿發軟不敢動彈。
終於,在靠近少年的瞬間灰狼張開了血盆大口向少年撲去。
少年絕望的閉上了雙眼,緊緊抱住荷葉包。那一瞬間,腦中閃過許多的畫麵,有爹娘的,有小夥伴們的,有老村長的,最終,畫麵定格在那日溪前,少女燦爛地笑著,一雙空靈的眸子晶瑩剔透。
仿佛過了許久,久到少年已經忘記了恐懼,隻剩下遺憾。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在少年的臉上,帶著濃濃的鐵鏽味和腥臭味,熏得少年隻想嘔吐。
那……是我的血麼?少年睜開了眼,灰狼已經倒在了血泊裏,一雙眼睛半睜著,卻失去了光澤。它的身體微微起伏著,偶爾抽搐幾下,最終歸於平靜。
少女站在灰狼身邊,抬起手擦了擦唇間的血,抬眼看向少年,依然是那雙空靈清澈的眼睛,嘴角上揚起一個明顯的弧度,似乎是十分的開心,卻在滿身的鮮血映襯下顯得妖異萬分。
少年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象,連手中的食物掉落了也不自知。
少女歪頭想了想,似想起了什麼,眸子驀地一亮。她走近他,艱難的吐詞:“蘇——墨——錦。”那音調與節奏與那日溪邊他教她的差無一二。
少年幾度張合著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少女已走至他跟前,望著他。許久見他不言語,便低頭看少年腳邊的食物。荷葉有些已經浸染在血液裏變為了深褐色,糕點煙熏肉灑落了一地,隻餘少量還在荷葉上。
少女蹲下身,疑惑的拿手戳了戳半白的糕點,然後小心翼翼的捏起一個放入嘴中,似被那甜意預約到,滿意的眯著眼,慢慢的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