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八年過去了。1981年,在接受上海《文彙報》采訪時,尚未成家的關牧村就公開為父親征婚了:“將來我們結婚的結婚,出嫁的出嫁,爸爸若能有個伴共同生活,也算我們做兒女的一番孝心。我爸沒有什麼不良嗜好,無論性格還是為人處世都很豁達……”

短短半年時間,關父就收到了一大堆求愛信。最終在女兒的撮合下,他與韓若蘭組建了家庭。1982年,兩人登記結婚時,關牧村還出資讓父親和繼母去上海、蘇州、杭州等地旅遊度蜜月。30多年裏,關牧村的戶口一直沒與父親和繼母分開,她的工資卡也始終讓二老掌管著……

關父在講述這些往事時,幾度哽咽。關牧村則平靜地告訴父親:“爸,做兒女的孝順父母是天經地義的,您別總把這些陳年舊事都放在心上。”壽宴結束,關紹甄提出想和老伴去北京小住,關牧村和丈夫非常高興。次日一早,夫婦倆就帶著二老返回了北京。

關父愛熱鬧,關牧村就給父親買了北京的旅遊通票,讓他四處走走。老人每次出門前,她都會把他收抬得清清爽爽、利利索索的。

關牧村發現父親與往昔有了不同,才住了一個多星期,他就鬧著要回天津了。關牧村嗔道:“您不是說要在北京住一個月的嗎?現在才幾天呀!”關紹甄嘟著嘴巴說:“我就要回去。”關父年輕時當過師長的副官,思維縝密,說話做事幹淨利落。而現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他都要說幾遍。關牧村的兒子龍龍在澳大利亞留學,關紹甄想外孫,打聽他什麼時候回國。關牧村告訴過他多遍,但老人就是記不住。關牧村想:父親都這個歲數了,怎麼就像個單純可愛的孩子?

將老父當小孩疼愛,藝術家的為女之道

不久,關牧村將父親和繼母送回天津。關紹甄在感情上很依賴女兒,離開北京才幾天,就感覺渾身上下不自在。得知女兒要來天津看望自己,他就騎著自行車一遍遍地往自由市場跑,買回蔬菜、豬肘、活鯉魚及一大堆日用品。女兒女婿一到家,他就和老伴一起在廚房裏忙活開了。關牧村平時生活非常簡單,每道菜隻嚐一點。女兒回北京沒幾天,關父就感覺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一次次在電話裏問女兒:“你什麼時候再來呀?爸爸學會了炸麻花,你來了給你露一手。”關牧村回答說:“爸,我離開天律還不到一個星期呢,下個月再去看您。”

一次,關牧村與丈夫說起了年邁父親,覺得父親越來越像小孩子了。江泓是經濟學博士,曾多年擔任團中央宣傳部部長,他博學多才,睿智儒雅,看問題非常透徹。一直以來,他都將嶽父當成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孝順。江泓告訴關牧村:“人上了年紀,會越來越有—顆童心,爸爸隻有這樣才能生命之樹常青,活得朝氣蓬勃。”

原來,年邁父親就像一個單純任性、隨心所欲的孩子;父母老了,子女孝順他們的最高境界,就是將父母當孩子一樣來疼愛,像哄小孩一樣哄他們開心!關牧村告訴丈夫:“現在我明白了,以後我和父親相處得改變心態,調整方式了。”此後,關牧村就將父親當成了自己的另一個孩子。這年3月,關牧村陪父親來到天津一家牙科醫院,打算給老人配一口假牙。父親一聽費用不菲,起身就往外走:“我都快90了,還能活幾年,花這份錢幹嗎?”關牧村開導父親:“爸,您哪怕就是活一天,也不能降低生活質量呀。”老人非常倔強,關牧村隻得跟著他往回走。

半個月後,關牧村又哄父親說:“我有個朋友是牙科醫生,我請他給你配了一口假牙,隻要幹把塊錢。”關紹甄這才點了點頭說:“這還差不多。”老人主動隨女兒來到另一家醫院,鑲嵌了一口堅固潔白的牙齒。隻是老爺子被蒙在了鼓裏,這口假牙的價格也相當不菲的,隻不過關牧村已事先跟醫生打了招呼,刻意不讓老爺子知道。

關父血壓偏高,忌諱高鹽食物。繼母是保健醫生出身,家裏的飲食以清淡為主。一次吃飯,父親抱怨說菜太淡了,關牧村嗬嗬—笑:“那我給您加點鹽吧。”說著,她起身去了廚房,用湯匙盛了點奶粉和味精,當著父親麵放進了菜裏。關牧村和繼母故意吃得津津有味,關父嚐了一口:“這下有味道了。”母女倆對望一眼,心裏直樂……

關父是個很傳統的老人,最看重逢年過節一大家子人團聚,關牧村總是極力滿足父親的心願。每逢佳節,她都會給遠在洛杉磯的大哥打電話,讓他趕過來;她和丈夫則與弟弟一家,從北京一道去天津。繼母的女兒跟隨繼母的前夫一起生話,也在天津成家另過了。關牧村就把她一家也邀請了過來。韓若蘭的前夫離異後,一直沒有再婚,有時他竟也會跟著女兒過來湊熱鬧。一大幫人在一起包餃子、打麻將、看關牧村的演出光盤,其樂融融。

關牧村把父親當孩子來疼愛,體現在生活的方方麵麵。關父生性善良豁達,很看重女兒對社會的回報。關牧村常懷著一顆感恩的心,長期擔任國家慈善總會的“慈善形象大使”。她經常會到老少邊窮地區、建設工地為基層群眾演唱;她每年都要抽時間去北京鬆堂關懷醫院,為臨終的老人們唱歌;她關心青少年文化事業,經常為兒童文藝演出義務助演……看到山區孩子輟學,她就出錢資助了一大批孩子讀書;了解到弱勢群體需要幫助,她就全力幫助解他們燃眉之急。關牧村常說:“我是工人出身,勞動人民的生話和我息息相關,我總想盡可能地幫他們多做一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