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的水可以洗盡前世記憶,孟婆湯的水就是取自這條河,它裏麵厲魂無數,集的都是鬼魂的眼淚,腐蝕性極大,唯一能在裏麵生長的花——彼岸花。這花剛好與之相克,能夠恢複仙人前世今生的記憶。
湛啟還要再說寫什麼,卻見她已經提起衣擺站了起來,掌心握著一顆渾圓的珠子,頓時倒吸一口氣,剩下的話頓時啞在嗓子裏說不出來。
她拿她的內丹來威脅他,為了那個人居然連命都不想要了,他真是不知道那個邪魅的男人究竟有什麼好,值得她這麼犧牲。
他不知道,曾經在魔界那個豔色少年眯著一雙眉眼將她輕輕環在懷裏之時,有些情愫就已經生成,並不是誰好她就愛誰,她愛的不過是那份厚重的感動。
曾經,那輕輕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或輕或重的揉捏著她被惡魔摔疼得肩膀,答應幫著瞞著魔爹是笑的溫和的少年,總是以一些細小的溫情慢慢的侵蝕了她的一顆心,最終,不可自拔。
多說已無益,湛啟無奈之下隻有同意。
雲層交疊轉瞬間從眼前飄遠,湛啟抓著她的手猛的從祥雲上縱身躍下,風刮疼了眼角,她眼睛微微濕潤,湛啟一陣無奈,這個從小就一臉寡淡的女孩兒怎的就變得如此憂愁善感了?
當年他與白熙拚命攔截了魔怔的她,看到她時她滿身沾染了鮮紅的血,他內心受到的震撼及心痛不亞於被重錘猛的重創,讓他一刹那恨不能殺了那個凶手。
她那日一身奢華的鳳冠霞帔,大紅嫁衣逶迤了一地,身後拖著長長的血汙,胸膛早已經愈合,卻不難看出傷口源地。
她神色癡癡的望著九天,百鳥朝鳳,花零落,紅了碧落蒼穹,銀絲染血沾滿了落紅,樹影影影綽綽的映在臉上,樹影斑駁的麵龐上殘留的血漬順著嘴角往下淌,眼睛不複往日的神采,絕望而憂傷。
騰騰的戾氣纏繞著那羸弱的身子,一絲絲的黑色煙霧像是要將她整個腐蝕,他心頭一動,在那一瞬間他幾乎覺得她會離開這裏,永永遠遠的離開他的視線。
湛啟當日在魔界好不容易將她散去的魂魄收集放在老君爐中休養好,誰知道她還是不死心再次受了蠱惑,大概那人不知現在自己帶給她的才是毀滅性的打擊吧,他該笑那個那人愛她不深麼?兩種身份的她真的那麼難認?瓊華與熙華本就是一人,隻不過性格不同而已。
當年鳳主幺女身懷有孕前去破解招魂幡帶來的危難,結果受到煞氣的侵染,肚中的熙華身體裏生出魔性,雖然平日裏被她壓製在身體裏,但另一個熙華還是偶爾跑出來搗亂一兩天。
後來有一天被壓製的性格突然暴動,掙紮著要出來,熙華性子冷淡,見她執拗著想出來,便關閉了自己的神思隨她鬧去,誰知竟鬧得自己差點形神俱滅。
等湛啟調戲完仙女回來看不見她,借了水鏡一看,才知道一不小心她就跑去了魔界,還弄得形神俱散。
大婚之日她魔性大發,跑去人間大鬧了一場,赤著腳跑遍了六荒之地,嫩白的腳背布滿被荊石割傷的痕跡,弄得滿手鮮血的回來,發絲成結,身上血腥味濃重,天帝為此大發雷霆。
鳳凰一脈人丁單薄,熙華又是老鳳主的掌心明珠,天帝自是沒辦法降罪於她,後來熙華逃脫了天鎖的桎梏,與天神大戰了一場。
鳳凰一族的神力與生俱來,再加上熙華乃是老鳳主親自調教出來,靈力更是無人能敵,如果不是白熙用自己神魂俱滅的下場換來她的清醒,那她最後會麵臨的雷火劫必定將她從這個世界清除得一幹二淨。
傷天害理的事天道不會容,就算天帝有心放過她,天道也定會處決她。
清醒之後的她守著雪神支離破碎的身體長久的沉默,他站在她身後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濃烈而強烈的悲傷,便提議道:“熙華……不如就此將這段記憶塵封吧,如此也是最好的選擇。”
跪坐在地上的女孩兒冷冷的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神色愴然,那一刻他心底湧現的前所未有的悲戚幾乎要將他湮滅,為什麼他陪了她這麼久卻永遠入不了她的眼?
白熙死前將自己的心填進她的胸膛,她不再被心裏麵被背叛的悲憤操縱著殺人,她清醒過來,然後抱著那具殘破的身體長久的沉默。
他知道,自己的話對她起了作用。
“阿啟……”許久她輕輕的喚了他的名字,恍如隔世。
他隻好回答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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