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可能人間的時光就是過得更快一些的,不知不覺小晚泩出世後已經過了十九個年頭了,如今十九歲的晚泩生的亭亭玉立美不勝收,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她的一顰一笑都足以扣動人心。
每一年茶花掉落的季節大夫人要隨著府內的各個女眷跟隨老爺去山上的玉堂廟還願、為家裏的小輩祈福,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裏幾乎所有的傭人都離開府邸跟著上山頭,但大夫人沒有,每一年的九月初楚家大夫人李目鴻都會借著身子不舒爽或別的理由作為留在家裏的由頭,目的便是跑去那半山腰上頭的清冠寺偷偷看望自己的女兒黎晚泩。
這是她一年內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也是最要命緊張的時刻。
府邸門前的五輛馬車相繼離開了,聽著越來越遠的馬蹄聲,大夫人從床榻上坐了起來,輕輕裝著咳嗽了幾聲確定沒有人了便朝門外望了望,輕聲喚了聲竹染的名字。
“夫人,馬車已經在外邊兒候著了”竹染手裏捧著一條暗紅色的包裹輕言回答。
馬夫在崎嶇的山路上滴著酒壺駕駛著馬車,為了避免在這過程中遇見多事之人,每年她們都選擇這條顛簸的路。
坐在馬車內李目鴻回想起上一次見她的情形,那個時候她正坐在寺廟後麵的樹叢裏,那日的陽光曬得正好,樹影斑駁,陽光透過蒙紗點點跡跡灑在她的臉上,那是一張十分清秀雪白的臉蛋,峨眉曼睩,外表沒有傾國傾城卻楚楚可人使人愜意。
這十幾年來她從來隻是遠遠地望著她,或許是因為不知道以什麼身份與她交談,所以她向來隻是站在距離她十步開外安安靜靜地聽著她踏上階台的腳步聲,此外再無更多。
一路艱難,但所幸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寺廟門前,竹染小心攙扶著李目鴻走下馬車,敲下門,開門的是一位維那,“女施主,這邊請”他知道李目鴻來的目的便直接將她們邀了進來。
走進了院內,院子裏有一位小僧在掃著地上的落葉落花,見到李目鴻後那小僧雙手合十微微拜了個禮,“那個便是從小照顧晚泩的僧侶,道遠”維那朝後院做了個手勢,“楚夫人這邊請。”
還沒完全走入後院院子,李目鴻便徑直停下了腳步,她的眼光放著光看著不遠處的樹下。
遠遠的,李目鴻看不清她的臉卻能通過陽光的反射看見一顆煞紅色的珠子瑩瑩地掛在一個女孩兒的脖子上略略晃動著。
那女孩兒穿著一條淡藍色的衣裙,那裙末邊緣正正好好可以觸及到那孩子的後腳更,那女孩兒坐在地上,背後靠著一塊大石頭溫溫地呼吸著,她睡著了,這便是李目鴻欣欣掛念的女兒,黎晚泩,如今的晚泩已經十九歲了。
每一年的相遇都讓李目鴻止不住眼淚,這種感覺讓人說不上來,就好像是丟了什麼東西,丟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般。明明是遇見了卻反而悲從中來,一種莫名的傷感通過眼眶流入心中,不禁微顫卻生怕聲音嚇到不遠處坐在一旁的晚泩。
竹染見夫人微微有些搖晃便從李目鴻身後攙扶住她,每一年都是這樣,竹染還是和以前一樣什麼都不說,就隻是安安靜靜地陪著李目鴻,在她的身旁為她默默保守著這個秘密。
“這寺廟內可有什麼人厭棄泩兒,畢竟泩兒的眼睛……”這是李目鴻每年都要擔心的問題,眼前的黎晚泩坐在石頭邊上吹著微風,她看不見陽光花草隻能聽風從層層樹葉中劃過的聲音,這是很無聊的事情,李目鴻見她如此靜默寡言心裏難免有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