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長、也很冷。這裏是比禦城還有北麵的北城,在這樣的初春時期,夜晚四周正慢慢結起了霜,白白的霜粘在蘇卑顰的睫毛上,隨著她哈出來的氣一扇一扇的。
顧彥東好像一直沒有睡著,蘇卑顰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聲不規律地喘著,這說明他沒有睡著,好幾回蘇卑顰僵了身子卻又不知道顧彥東是否已經睡著了而不敢動生怕驚醒了顧彥東時候,很巧合的,此時顧彥東都會翻個身背對著蘇卑顰。
趁這個時候蘇卑顰才敢動動四肢,是幾年之後的某一日,蘇卑顰才知道原來顧彥東是見蘇卑顰四肢僵了之後自己才開始嚐試著動一下,好讓蘇卑顰在以為沒有打擾到自己的情況下翻動身子,兩人小心翼翼地配合著卻沒有人說出口,這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默契。
“蘇卑顰你睡了嗎?”正當無聊之餘,蘇卑顰聽見了身邊傳來的顧彥東的話。
打破了寂靜,於是兩人同時看向對方,當目光接觸到一塊兒之後又十分默契地同時轉移了視線。“嗯,睡不著”蘇卑顰這麼回答。
不是睡不著而是不敢睡。外麵實在是太冷了,蘇卑顰擔心按照自己這樣的體質若是睡過去了或許就很難醒來了,她死在這裏倒無所謂,但她不能拖累顧彥東,顧彥東請了辭千裏迢迢的到這裏還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若死了,太對不起他了。
“顧彥東”蘇卑顰看著天上浮浮著的雲,恬恬地笑了“不知道幾次了,好像都是你在陪我著我…..”不知道幾回,數次這樣的夜,自己睡不著出來透風的時候都是顧彥東陪在自己的身邊,兩人靠在井邊兒,如今夜這樣望著天空,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
聽道蘇卑顰說這樣的話,顧彥東嘴角一笑,溫馨了沒過多久,顧彥東忽然冒出一句話來,氣氛一下子變換了風格,“不是白眼狼嘛,以後呐要記得報恩才行”
“切”蘇卑顰笑,用胳膊抵了抵顧彥東的手臂“我是說真的,謝謝你”
如果沒有顧彥東,蘇卑顰或許真的就將這條命丟了,若是沒有顧彥東,她也不知道已經死了幾回了……
回過頭,望著顧彥東露出了潺潺可人的笑容“報恩…可能得下輩子了……”
“傻丫頭說些什麼呢,”顧彥東一個手掌心拍在了蘇卑顰的額頭上,“還沒死了說那麼不吉利的話”胸口的傷勢可能是化膿了,他沒有掀開,不想讓蘇卑顰看見讓她為自己擔心。
蘇卑顰不說話了,她感覺到身邊的男人身子有點兒冰涼,幾乎快要沒有溫度了…..
四周沉寂寂的,水位有些高了,經過一個晚上,先前堆積在一塊兒的石頭已經大半沒入了水中朝霞倒影在水麵上發出波光粼粼的金光,一天過去了,蘇卑顰艱難地伸出手掏出腰間的**,這是最後一顆藥丸,若是今日再沒有人找來,或許真的要命歸西天了……
“顧彥東,還沒有人來嗎?”蘇卑顰說著,卻沒有得到顧彥東的回應,轉頭一看,顧彥東闔著眼睛將頭側在一旁靠在石壁上,一動也不動“顧彥東?顧彥東……顧彥東!”拖著顧彥東的臉輕輕晃動,他的麵頰冰涼得很,蘇卑顰心裏一驚,心裏猜到了什麼猛地支起樂身子,不斷哈氣暖和顧彥東的手和臉,一次又一次,仍然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