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城東的護城河兩岸,擠滿了賞花的遊人。小商小販忙得不亦樂乎,文人雅士桃下吟詩作對,風流得不亦樂乎,姑娘少婦打扮得花枝招展,嬌俏得不亦樂乎……劉三帶著劉四劉五一早便來布置打點,劉大趕著馬車,劉二坐在一旁小心四顧著周圍情況,衛護著劉大胡子的車廂。隻有劉大胡子閑人一個,斜靠著軟轎打著盹。
“莊主,會場到了。咱們進去吧。”劉二下了車,立在車廂旁,輕聲問著。劉大正在勒馬,小心調整著馬車的平衡,恐怕勒得太急,顛到了裏麵長醉不醒的人。
劉大胡子豪無形象地張開大嘴打了個哈欠,撩開門簾,一邊伸著懶腰,一邊向外挪著。最後在劉二的攙扶下,穩穩落在了地下。
抬頭一看,十年前東陰國國主禦筆“賞花亭”三個大字的鍍金依然璀璨無比。每次劉大胡子看到這三個字,都會對盡心維護這三個字的工人們讚賞一番,卻對那三個字無甚感覺。很普通的三個字,無存在感,如果不是他們國主寫的話。
劉三早早就立在亭內眺望劉莊的馬車,是以馬車剛剛停下,劉三便迎了出來。引領著劉大胡子等人入席。
劉莊的位置在右側第二桌。緊緊相鄰的第三桌,竟然是未瀾坊,這讓劉三等人很是不解。一個初來乍到的外地人,沒什麼名氣,也沒什麼靠山,怎麼就能和劉陽平起平坐呢?劉三剛想湊近劉大胡子耳邊解釋一番,便被他擺手示意作罷。
以百生生的身份,恐怕和這東陰太子同坐也是綽綽有餘了,此時落坐在劉陽之下,已是十分難得。隻是劉大胡子不明白的是,這樣的場合,他不來參加即可,為何還要自貶身價,來此受辱?
伴隨著一陣悅耳的鍾鼓樂聲響起,席內的人陸陸續續進來落了座。
“太子駕到!雲國大將軍駕到!”尖銳的公雞嗓音剛落,便見亭外遠遠走來兩人。一人眉目清秀,明眸燦若星辰。另一人氣宇軒昂,眉間迷漫重重血腥之氣。劉大胡子皺了皺眉頭,心裏暗忖,“怎麼是他?”
將至門口,隻聽東陰太子軒朗聲道,“眾位請起,不必拘禮。”
“謝太子殿下!”眾人齊聲道。
席間歌舞升平,美女如雲,以往總是盯著美女流口水意淫的劉大胡子,今日卻似魂不附體般坐立難安。隻見他眉頭緊鎖,眼睛雖然是望著舞女的方向,可眼神卻不知飄去了何處。手裏的酒杯,空了又滿,滿了又空。
忽而,劉大胡子覺得自己的手腕被人拉住,剛要發難,便覺得此人似無惡意,便卸下了內力。
“劉兄,您的酒灑了。”百生生望了劉大胡子一眼,沉靜地提醒道。
“哦,多謝。”劉大胡子多少覺得尷尬些,便匆忙放下了酒杯,繼而又盯著舞女看起來。
一舞即罷,太子忽問左首一座,“桃城主,聽聞前幾日城內出了位名琴師,不知今日可到場啊?”
“啊,到了到了!百生生,還不快來見過太子殿下?”
百生生優雅地起身,遠遠向太子行了一個大禮,“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原來叫百生生啊,好有趣的名字。不知今日打算撫以何曲慰勞我們遠道而來的雲大將軍哪?”太子緩緩問道,語氣輕柔得像是慈母問孝子。也許這個比喻並不恰當,但此時在劉大胡子心底,的確是這麼想的。
“太子謬讚了,草民隻會彈些山野情歌,比不得宮中樂師見多識廣,還望殿下和將軍海涵,不要怪罪草民淺薄。”
隻見太子眼中精光稍閃即逝,說道,“那就隨便彈首聽聽吧。”
“是!前幾日草民新譜了首‘桃花吟’和著曲唱,很是別致。草民這就獻醜了。”
隨即,那首他口中的粗鄙小曲便悠然從他指尖流淌而出。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至今難忘醉相擁,酒入愁腸終成空。
早醒猶自思宿醉,何時與君縱酒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