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現,天地間開始溫暖起來,可禹手腳仍是冰涼,似是已麻木。本來就如冰山雕刻般的臉龐,此時棱角更加鮮明,臉上的溫度也更低。待到太陽整個躍出地平線,陽光開始籠罩他全身,他似乎才稍微動了動。
迎著朝陽,緩緩站起。寂靜無聲的廢城,淩亂的滿是動植物殘體的廢墟,缺瓦少泥的房頂,隻有禹一人,寂寞地立在城的上空。陽光照耀著他,在身後,延伸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吹了個指哨,不知去了哪裏覓食的黃獅遠遠尋來。帶著一身的青草芳香,那就一定不是在這雍州城內解決了溫飽問題。一絲的腐臭味兒都沒有,真是隻幹淨的好獅子。
匆匆趕回中原,來到光華頂,隻是,他剛一入殿,殿中的氣氛立刻變得有些奇怪。禹急著向舜彙報雍州城內的消息,沒有注意殿內氣氛的瞬間變化。
“哦,你說的雍州的事情,我與眾位臣將俱已知曉。禹莫要擔心,這幾日我會派棄前去料理災後相關事宜。”舜淡淡道。
“怎麼?隻是處理災後相關事宜嗎?那我父親呢?他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他為雍州而死,卻為何帝連派人找他屍首都吝嗇呢?”禹激動地說道。引起殿內大臣麵麵相覷。交頭接耳開始不斷。
“這個嘛……禹,其實你父親此時還,呃,並未死去。”微一沉吟,舜才緩緩說道。
禹幹紅的雙眼,立刻明亮起來,“真的?你派人去救了我父親!謝……”聽說鯀還活著,禹想當然地就認為一定是親如手足的舜派了人前去營救,便要向舜行大禮。隻是禹的雙膝還未屈,謝字還未說出口,便被舜揚手打斷。
“從今日起,命夏後禹,為司空,專職天下水土。莫要辜負大家厚望!”舜沉聲喝道。
禹有些不解,但忽而便明白,舜許是罷了鯀的官職。也好,那樣的話,鯀便可以有大把時間陪修己了。
謝恩過後,眾人散去。禹一刻未做耽擱,趕回家中。卻聽說母親修己突然病倒。
在修己房中探望時,禹才獲知,原來是舜派人前去擒了鯀回中原,並且將於明日處斬。因為鯀未依舜指示依言開壩通河,反而加增兩岸堤壩。致使連日大雨後暴漲的河水無處發泄,最終衝破一處薄弱新壩……
眨眼間,無情的河水,便使得往日繁華的雍州城成為廢墟一片。
舜帝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怒極。火速遣了通傳去擒了鯀回來。又經眾臣將仔細討論後,大部分都希望可以賜死鯀,以給天下百姓一個交待。
禹不是不知道舜此時的為難,但仍然深夜闖進光華頂上,舜的寢殿。
“舜,求你!救救鯀!”夜色下,雙膝跪在地上的禹,一身風尖仆仆,去雍州時的衣衫還未來得及換下。晚風吹過,絲絲腐臭的氣息飄散,熏得殿前守夜的兩個小通傳頻頻厭惡捂鼻掩嘴。
直到破曉,舜的寢殿門才吱呀一聲緩緩開啟。
早已疲憊不堪,眼神渙散的禹,突然有了希冀,眼底閃過希望的光亮,直直望向殿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