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狄伸手,小心地拭去禹滿臉的汗水。後又用兩隻小手,不停地來回揮動,帶動風流。
禹不時側過頭望向正認真“扇風”的儀狄。沒有任何言語,二人對視的微笑纏連成一片,那是滿滿的幸福。再烈的太陽光芒也無法照進,再香的肉味兒也無法擠進這幸福一毫一厘。
天地間靜逸,隻是偶爾聽得見兔肉被炙烤時油星濺起,劈劈啪啪的聲音。
“你給我滾遠點兒!要不然,我咬斷你脖子!”“小灰牛”亮出獠牙,惡狠狠地衝身後的少女吼道。
少女眨巴著一雙無辜大眼,長長濃密的睫毛在陽光的映照下,根根分明,似是極可憐道,“哦,隨便你來咬好了,不過,你得先給我肉吃……”
禹那時也活了幾百年了,何曾見過此等厚臉皮的女子?
自從知曉他會烤野物,那少女便像塊膏藥纏住了他。日夜跟隨在他身後,無論怎樣恐嚇也趕不走。即使他夜裏趁她熟睡,悄悄逃走。可第二日清晨,一睜開眼睛,她亦睡在不遠處。
要不是看在她偶爾也會掠來野物山果,亦會照看他傷勢,禹真恨不得哪天趁她不備,將她一口吞了!
尤其是她一身正版的鮫神血,又是自己救傷的良藥。雖然他需要為她奮力擊退每一個尋來,想吃掉她做補藥的妖獸,他卻說服自己,那樣不過是抵做付診費而已。
隻是他這診費,竟付得沒完沒了起來。
吃過“午飯”,禹擁著儀狄,緩步穿行在山林間,心裏躊躇著該如何勸服她乖乖回鮫海。
如今天下大亂,他決不能冒著失去她的危險。因為,隻要活著,什麼都還有可能。
想到這兒,禹才輕聲問道,“狄兒,還記得昨日你問我,‘為什麼我身為男人,便不能讓你危險的更多理由’吧?”
“嗯。”儀狄點頭,怏怏答道。心裏很是明白他接下要說的話。
天邊仍是一片蔚藍,萬裏無雲。裏麵有鳥獸高低飛翔,追逐遊戲。禹的眼神,直直望向遠方天際處的一片山巒。
“那理由便是,‘即使我死了,隻要你還活著,我們以後的一切都還有可能。’”
儀狄眨眼,似不是很懂禹的話。 相愛的兩個人,其中一人死去,不在人世。那麼另一個如何能活下去呢?既然另一個仍然可以活下去,那一定不是真的愛啊?
“狄兒是絕不會獨活的!與其心死身在,不如灰飛煙滅,去得幹幹淨淨。也省去獨活單相思的痛苦。”
禹無奈笑笑,目光深沉,說,“我的狄兒,好狠的心啊……”
“帝位相爭,從來都是血流成河。我不願你見到我齷齪卑劣的計謀手段。更不想見到你因我而受傷,就如昨日那般。更加怕你會被人所害,甚至死去。所以,我必須要先保證你是安全的,沒有任何危險。隻有這樣,我才敢安心去做其他事。”
“狄兒,隻有活著,一切才都有可能。”禹輕歎,儀狄皺眉,隻是靜靜低頭瞧著自己的白嫩的腳尖,似是在出神。
禹怕儀狄想不通,鑽了牛角尖兒,便轉移話題問道,“狄兒,昨日好像聽到你唱歌了,可是唱給‘小灰狼’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