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北境烈酒嗆了的儀狄,正努力暗壓著咳意,卻不想驚見大外門,禹帶著夜雨的寒意,突然從天而降。此時的儀狄,又是咳,又是冷,又是驚,終於忍不住,在禹快步飛奔而來,將她擁入懷中的瞬間,將一口酒液混著口水,噴吐在了禹的衣袖上。
隨後趕至的洛洛,剛一落地,見著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麵。禹的一隻胳膊環在儀狄的前胸,另一隻手輕拍著她的後背。
“呃,怎麼說呢?這畫麵,呃,感覺很和諧。”
洛洛呆立在門口,望著房內的二人,親密無間的相撫,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其實,此時,他們並無多餘的,親昵的,曖昧的撫觸,看起來與一般的普通朋友並無差異。隻是,那流轉於二人神色間的默契,讓洛洛直覺地感到不太舒服。那種感覺,還不如吞了隻蒼蠅舒服。
抬眼見到洛洛正躊躇在門口,禹似無意地欲放下攬著儀狄的一隻手,卻不想,反而被儀狄緊緊拉回。然而,僅僅一瞬間,儀狄又立刻放開了禹的手臂,苦笑看著它離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遠。
是儀狄的幻覺嗎?那遠離的手臂,此時就如一場鏡花水月般,竟然漸漸在她眼前支離破碎,那碎片,有些躍至她眼前,迷晃著她的一雙明亮紫眸。而此時,她的耳畔,亦震蕩著如閣樓瞬間崩塌的轟鳴聲……轟鳴聲不斷,眼睛又似瞧不真切,儀狄隻覺得一陣陣的暈眩。
雖是有些眩暈,儀狄亦還清醒著。一邊闔起紫眸,以防那破碎再次影響到她。一邊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毫無血色的雙唇,一張一合,說道,“我昨夜見到了水英,她還好。我今日隻自己逃了出來。”話音剛落,人已走遠。洛洛滿眼複雜地望了眼房內的禹與共工,便轉身隨儀狄離去。
“大公主,您與禹帝……”猶豫了半天,洛洛還是問出了口。他們鮫海兒女,不似人族那般諸多心思,總與對方鬥智鬥勇,一生猜個沒完沒了。而鮫海情侶,若一方情已逝,便不會隱藏一絲一毫,而會主動坦白退出。
“嗯,我愛上他了。”洛洛想到過儀狄身份的不便,很可能會向自己隱瞞。或者壓根兒就是他自己想錯了。但沒想到,還未等他說完,儀狄便極為不耐地坦白說出。
儀狄剛說完,洛洛快速轉身,狠狠將門闔上,怒意上湧,吼道,“有多久了?!”
“很久!在你之前!”儀狄實在有些累了,無力答道。
“原來,原來你們早就相識!那為何還要在我麵前裝陌生??你們耍我?!有意思嗎?”洛洛雙眼通紅,有些猙獰地怒吼著。
“洛洛,我今天累了。你先回房吧!”見洛洛如此衝動,儀狄端出了公主架子下令。想盡快脫身,不想再與洛洛糾結這一問題。一麵下著命令,一麵便欲脫下外衣入榻休息。
人還未沾到床邊,卻被洛洛從背後生生翻轉了過來,使得自己不得不麵向他,望向那雙因暴怒而通紅欲裂的眼珠。
但儀狄也隻是一瞥,便又神情淡淡,掃過洛洛的麵容,冷冷扔下兩個字,“退下!”脫口而出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是她麵對臣子時,那種一慣的無波無瀾。
毫不猶豫地,洛洛揚手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