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歐洲中世紀複古風格的下午茶餐廳裏,禹與儀狄正悠閑地品著各自手裏的茶點。
淺藍色的裝修風格,宛若置身於世間最純淨海域之中。緩緩環視了這店內一周,儀狄有種微微的恍惚。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鮫海,正坐在一片純白純白的岩石之上,腳下踩著純白純白的柔軟細沙,溫熱始於腳心,緩緩舒展,最後,逐漸溫暖所有的經脈氣血。
她整個人都覺得軟軟的,不想動,不想傷心,隻願能永遠像此時一樣閉著眼,靜靜地淋浴陽光,聽海,聽風……
輕輕啜著眼前的英式花茶,嗅著杯中特有的花香氣,儀狄開始了少有的發呆。“就當作自己還是鮫海那尾小鮫女吧!”儀狄心裏默默地想著。鮫海的歡快時光像幻燈片般,一幕幕閃過她的腦海。
那時的她常常穿梭於相思樹間,舍不得任何一朵花的凋零。她會將所有凋零的相思花兒妥善收藏好,然後冷凍,用最薄的水晶為棺,葬在鮫海最深處。
那時的洛洛一頭火紅毛發,不僅驍勇善戰,更是妙語連珠,總能討得父王母後歡心……
那時的禹……為何我對他的記憶都很模糊呢?鮫族自有史以來,一直流傳著這樣的傳言,“鮫女心頭血,生生不忘情”。
那忘不了情的,究竟是鮫女,還是飲下心頭血的人呢?如果傳言的本意是鮫女終難忘,可為何,我現在的記憶卻是一片混亂呢?
……
原本溫潤喜悅的情緒,竟不知何時變成了困惑與不安。
看來,就連這滿室的花草茶的香氣,也薰不開她一團漿糊的糾結。
剛剛意識到自己有了不安的情緒,儀狄馬上便停止了回憶,努力將自己的注意力轉向手中正緊握著的茶杯。那茶水紅潤明亮,貼著細白瓷杯的地方,泛著一圈金黃,這顏色真是叫人賞心悅目!
禹點了壺伯爵,儀狄則要了個大吉嶺玫瑰。隻因為這茶產自高山上。也許是在海裏的時日比較久,儀狄十分向往山裏的生活,最好是高山,就像北山那樣的高山。而且這茶原產自中原,那是禹一直生長的地方。
傳說一個歐洲人為了得到這種茶種,拿回本地養植,不惜隱姓埋名,給當時中原的一位茶商當了一輩子的養子,學遍了茶藝才開溜。並將其種植於一個叫大吉嶺的地方。那個年代,這種茶比較昂貴,隻供應給王室。慢慢地,才傳到各貴族階層。下午茶最盛行時,這種茶珍貴到需要上鎖以防止被偷的程度。
欣賞完那茶的明豔,儀狄輕輕轉了下手中的瓷杯。很遺憾,模樣雖然還不錯,但還算不上精品。不過,好馬配好鞍,好茶配好杯。店主人畢竟專業,十分懂得茶與杯的配對。這種程度的茶水,也隻能配這種層次的杯。
若是“配對”錯了,對喝茶的的來講,得有多麼地不尊重。就好比說,你非把大象和螞蟻拉親家,別說當事人不樂意,整座森林恐怕都不會同意!別的不說,光是那身材的差距,讓任何一個人看著都不會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