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寂得駭人,屏兒緩緩地睜開雙眼,轉了轉眼珠,竟發現茗霜在自己的床邊睡著了。她小心翼翼地抽回被茗霜握在手心裏的手,眼神有些迷茫、呆滯。
“你醒了啊?”茗霜一向淺眠,外麵一絲風吹草動就能醒來。
屏兒點頭,咬著唇,顫抖的聲音中帶著某種悸動的不明情緒,“奴婢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小姐何苦為了奴婢而開罪夫人呢?”
茗霜走至桌前,倒了一杯水遞給了她,神情嚴肅地說道:“你以後千萬不要對外宣稱是我柳茗霜的丫鬟了。”
屏兒一驚,差點潑了杯中的水,連忙問道:“小姐不要屏兒了?!”
茗霜抿唇一笑,“剛剛被人救了一命,醒來第一件事不是答謝救命之恩反倒質問起恩人來了。我可沒有你這般沒心沒肺顛倒黑白的丫鬟。”
“小姐……”屏兒籲了一口氣,眼眉間的愁色依舊不減。
“況且……”茗霜垂眸,“你以為我與蔣氏之間的矛盾是犧牲一個丫鬟就能解決得了的嗎?”她於蔣氏,就是那眼中的鋼釘肉中的毒刺,恨不能除之後快。
屏兒翻身下床,走至茗霜身邊,壓了低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奴婢願助小姐一臂之力。”
茗霜眸底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微光,她轉過身,有些猶豫的開口:“屏兒,不是我信不過你,可……”欲言又止,就是等著對方自己表名立場。果然,聰慧如屏兒,立馬接道:“
“是小姐給了奴婢新生,奴婢如今隻是小姐的丫鬟。”黑漆漆的眼眸透露著某種覺悟。
茗霜笑著點點頭,拉過屏兒的手握住手心裏,說道:“好屏兒,我信你便是。事已至此,我們絕不能坐以待斃,唯有先發製人才能明哲保身啊。”
“小姐可有良計?”
“也稱不上什麼良計,不過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罷了。”
“小姐要對付夫人?”屏兒皺了皺眉,擔心道:“可夫人對小姐定是加倍防備的,根本就難近其身啊。”
茗霜笑了笑,“傻丫頭,難道想要懲戒一個人就非得對其本身做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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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麗日的午後,空曠無垠的馬場上,清脆的馬蹄聲有節奏地此起彼伏著。馬廄裏上百匹高頭駿馬,個個精神抖擻器宇軒昂的,黝黑黝黑的大眼睛轉個不停,不放過任何一個從自己麵前經過的人,似乎在猜測究竟哪個才是自己的伯樂。
顧銀之伸了伸懶腰,低聲喟歎道:“唉,世上最無奈之事莫過於陪太子讀書,以及、陪小姐挑馬了。”
若裳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回道:“不想來大可不來,反正誰也沒指望顧公子您能給什麼高見,您還是趕緊回去做點不無奈的正經事兒吧。”
顧銀之被她瞪得有點心虛,幾步湊她跟前笑嘻嘻的說道:“什麼顧公子啊,若裳妹子你怎麼還這麼見外啊。”
若裳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開幾步,冷冷回道:“是您太不見外了,還望您以後能高抬貴手,對我們全家都見外一點!”
柳吟秋見他們兩人之間有點不對勁,便好奇地問道身旁的夏清容,“西月哥哥,他們今兒是怎麼啦?”
夏清容猶豫了片刻,唇邊驀然綻開了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容,他低頭附到柳吟秋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柳吟秋聽完有些詫異,“止水他居然……”
若裳心中一沉,又瞥見夏清容那得逞的笑,她怒了,“止水囑咐過不能將他昨夜去青樓的事情告訴吟秋的!陸西月,你真卑鄙!”誰知她此話一出,柳吟秋的臉色更加豐富了,詫異中帶著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