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戾負手站在窗前,一身藏青色長袍在這房間裏顯得十分壓抑。
桌上放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茶,袁風坐在書桌前翻看著什麼,右手拿著毛筆在一張白紙上寫寫畫畫。
此時,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秦戾頭也沒回,袁風抬頭看了看他,在外麵的人還未敲門前先出聲“進來吧。”
梨衾推門而入,看了眼秦戾“師兄。”
聽到梨衾的聲音,秦戾的手不自覺地握成拳,卻沒有說話。袁風歎了口氣示意她開口。
“少夫人已經睡下了。隻是情緒不太穩定,哭了很久。”梨衾看著秦戾的背影,神情顯得有些猶豫。
見梨衾還想說什麼,袁風忙阻止她“好了,你先下去吧。”
梨衾剛想要開口,聽到袁風的話隻得轉身離開,拉開房門後想了想又轉過頭看了眼秦戾,緩步走了回去“師兄,你若不喜歡少夫人,當初就不應該娶她,娶了又不能對她好,何不放了她,她看上去好可憐。”
袁風沒料到梨衾會折回來,對她不停的遞眼色,讓她快下去。梨衾卻像是沒看見般“你知道少夫人傷得有多嚴重嗎?你知道那假山上沾染了她多少血嗎?她的背幾乎就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或許是因為她們同為女子,所以梨衾對於莫含煙心疼得不得了,說這些話時都不難聽出她情緒激動“我知道你不愛聽,我也沒什麼立場說這些話,可我真的看不過去,也不忍心見少夫人受這樣的苦。”
梨衾說完這些,也不顧秦戾和袁風的反應便走了出去,她雖是源兒的貼身丫頭,可也是秦戾和袁風的師妹,都是由秦天榕撿回來帶大的。
小時候梨落和秦戾,袁風幾人都要學武,留下年齡最小的她陪伴照顧源兒。
所以梨衾隻會一些簡單的拳腳功夫,後來梨落學完武功回來,保護源兒的事就交給了梨落,梨衾便開始管理著這秦府的內務,她看上去一副天真爛漫的外表,實則心中通透得很。
聽到梨衾的話,袁風放下手中的書和筆走到秦戾身邊,他一襲寶藍色絲綢衫與秦戾的形成鮮明的對比。一如他們的性格。“戾,既然師父隻是想要得到隕心石,不如就……”
袁風的話還未說完,秦戾猛地轉過頭看著他,眸中有著濃濃的怒意“她無辜嗎?她既然是莫子謙的女兒,就不值得同情!”
“我們都因上一輩的事痛苦了這麼多年,各中滋味我們很清楚,又為何要讓她也和我們一樣。”袁風不懂,他明明就愛著莫含煙不是嗎?為何一夕之間竟變得如此的快。
秦戾比袁風高出幾公分,他一站近,袁風不由地向後退了一步,倒不是怕他,隻是這氣氛太過壓抑。
而此時,秦戾的眼神中還透著淩厲,仿佛若袁風再多說一句,他便會對他不客氣。“我就是要讓她和我一樣。一輩子都活在痛苦裏,殺一個人多容易啊,一刀下去幹淨利落,可我現在不急著讓莫子謙死了,我要讓他還有他的女兒和我一樣痛若。”
“你心裏當真這麼想?看著少夫人痛苦,你心裏真的就痛快了嗎?”袁風因他的語氣也微微有了怒意。
“對,我心裏現在特別的痛快!”
“那你何必讓梨衾去照顧她,直接把她扔在那院子裏,等到天一亮,大家發現她,不是更能讓她難堪嗎?你既然都這樣做了,何不做得再絕情一點。”袁風一把抓住他的上衣前襟,忽然覺得眼前的秦戾好陌生。
袁風一句話戳到他的心裏,他表情僵硬的轉過頭,繼續盯著窗外,直到對麵房頂上那個影子消失,他才緩緩地開口“你去找莫子謙吧。”
袁風不解,明明先前還帶著濃濃恨意的語氣,怎麼忽然就變了“你打算做什麼?想通了,要殺他嗎?”
從小到大的兄弟對自己的不理解,讓秦戾覺得有些心寒,一直以為他和袁風之間都不需要解釋的,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他還不清楚嗎?緩緩地歎了口氣“你隻要找到他就行了。”
“你不怕少夫人日後怪你嗎?一個無名就讓你們之間這樣了……”
“所以,你是讓我不要報仇嗎?”
袁風氣急,拂袖而去,秦戾退了兩步,坐在書桌前,抬手揉著眉心。過了一會,浮塵從外麵走了進來“袁風也是關心你,要知道關心則亂,更何況源兒最近的狀況也不好。”
秦戾歎了口氣,抬起頭來看著浮塵“我知道,我也沒怪他。最近大家都很累。”
浮塵將桌上的涼茶換掉“一直這樣下去,少夫人肯定受不了,要麼把監視你們倆的暗衛換掉,要麼……”就直接殺了。否則他們就要步步受限製。
看了眼同樣疲憊不堪的浮塵,最近心煩的人還真是不少“換吧,若直接殺了太張揚,我著實不想和老巫婆對著幹。她畢竟……”是他的姑姑,這個是他永遠也改變不了的。即使他不能按著她的計劃生活,也不能給她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