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含煙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慢過,短短的半個時辰對於她來說就好像一年那麼漫長。
嘴裏早已是口幹舌燥,嘴唇似乎都已經幹裂得起皮,又好似裂開了幾道口子,微微有些疼。
伸出靈舌舔了舔嚴重缺乏水份的唇,莫含煙覺得自己現在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花夏琉除了對她吼出那句‘你走’之後,就再也沒有理過她了。
身體傳來的不適提醒著莫含煙,她的意誌快要到盡頭了,抬起手再次敲響了房門,勉強撐起快要虛脫的身子,莫含煙聲音聽上去虛弱無力“花,花下流,我真的,很不舒服,我……”
撐著房門上的手一滑,莫含煙覺得自己就要這麼摔下去了,卻意外跌入了一個算不上熟悉卻也不陌生的懷抱,一股不算好聞的味道傳入鼻間。
莫含煙本能性的抬頭,望進眸中的是那過份頹廢,且消瘦不少的臉頰,隻是那雙桃花眼還如印象中的那般,隻不過少了生氣,平靜無光。
嘴角勾出一抹會心的笑,莫含煙右手抬了抬,攀住他攬著自己的手臂,雙眸裏閃動著驚喜“花下流……”
看著懷裏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的小人兒,花夏琉眉頭緊鎖“你是笨蛋嗎?”
抱著她轉身進了房間,花夏琉抬腳象征性的關了房門,這才把莫含煙放在軟榻上。
莫含煙聽到他那因擔心而氣急的語氣,不由地笑了笑。即使叫著她走,可他卻還是關心她的“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道歉讓花夏琉的動作一滯,有些生氣,又有一些惱怒,原本想要質問的話語到了嘴邊,卻又硬生生的壓了回去。尤其先前那一句近似罵人的關心,更讓他覺得自己此刻看上去是如此矯情。
這不是花夏琉該有的樣子,他從來就不想讓莫含煙為難,他隻想守護她。
帶著些許賭氣的成份,花夏琉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現在這樣的形象出現在她眼前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後果,抱起主位案幾上花芷然的靈牌,花夏琉又尋了處地方坐了下去。
興許是因先前的跑動,先前吃下肚的藥已經慢慢起到了效果,莫含煙原本有些虛弱的身體這會又慢慢開始似乎回複了一些體力。
見不得如此沉默不語的花夏琉,莫含煙心裏閃過一絲心疼,秀眉輕蹙,內疚席卷全身,讓她忍不住鼻頭發酸,她知道若不是在花夏琉心中有著自己的一席之地,他根本就不會管她的死活。
就連從小跟著他的素秋都不能勸解他,莫含煙根本不用費心就知道花夏琉對自己的心意,或許他在人前給人的感覺的確是那麼的放蕩不羈,可不可否認的是,他對莫含煙是真的很好。這種好甚至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可他卻從未在自己麵前說過任何一句會讓她產生壓力的話,就連唯一的一次表白,都帶著調笑的口吻,此時莫含煙真的覺得自己相當的過份。
或許人都有這樣的通病,那就是,你明知這個人其實不好,或許說是他人前的形象不好,可若是他喜歡你,不論你是否喜歡他,那麼你對他都會另眼相待,就好似她現在對花夏琉一般。
掙紮著從軟榻上下來,莫含煙在花夏琉身邊坐下,看著他懷中緊抱著的靈牌,一顆心揪得生疼,就好似被人用力捏著那般,得知秦戾的真實身份都沒讓她如此難受過。
手臂抬了抬,最終還是緩緩落了下來,莫含煙竟找不到可以安慰他的話“花下流……”
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花夏琉一個人坐在那裏,雙腳先前完全是麻木的狀態,如今坐在這裏才傳來針紮般的疼痛,密密麻麻的,一陣一陣。
原本隻是想要得過且過的花夏琉,如今已經不想為了保命再這樣死守下去了,他要開始轉防為攻了。
再也不要被動的被別人利用,小心翼翼的顧慮這顧慮那了,他連唯一的親人都已經失去了,還有什麼好在乎的?
“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你若是想哭就哭吧,我不會笑你的。”原本到嘴邊的安慰忽然就變成了別的,莫含煙捏著淡藍的長裙,不停地扯著。
花夏琉沉默著,忽然動了動嘴角,露出一絲算不得好看的笑容,像是自嘲,又像是諷刺。他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莫含煙的同情,可他卻貪念著她在自己的身邊。
哪怕就像現在這樣,靜靜地坐著也好。隻要她在,他浮澡的心就會感到一絲心安。
莫含煙視線一轉,定格在他的大掌上,原本好看的雙手,如今也是瘦得幾乎沒有肉,隻剩下皮包骨了。
將小手搭上他的大掌,莫含煙感受著手底下傳來的陣陣涼意,眉心一擰。側過頭注視著花夏琉。
另一隻手撫上他的眉心,想要試圖將他皺在一起的眉頭舒展開“花下流,你上次不是問我,在我心裏,什麼樣子才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