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閉的集訓,悶熱的氣候,荒蕪人煙,沒有電視,沒有朋友,當然更沒有啤酒,除了訓練,就是吃飯睡覺,枯燥的這樣過了五個多月後,我們一個個心煩氣躁起來。”他說到這裏,獨自回憶起來。
:“等等,也沒有女人嗎?”我實在忍不住,插嘴了。
他喝口水,口氣變的軟弱起來,“就要說到女人了,”看來要說到重點了,他的表情越來越不愉快。
“這個女人你見過,”他這麼說,我立刻想起依戀小姐來。
:“她隨他父親到非洲旅行,路過集訓處,長時間沒有外人出現在眼前,集訓處就像個集中營,與外界斷絕了聯係,而現在有了鮮活的聲音,我們都活躍起來,而且這兩個人,一個是集訓後決定我們命運的人,一個是和我們同齡的漂亮的女孩子,因為這些,我們對訓練變的極其積極,依戀的父親看到我們這樣訓練很興奮,對教練很讚許,直說對來年的比賽有了些信心,還希望他能更嚴格,要對我們這些新苗苗不遺餘力的,對我們這些新人來說,得到俱樂部頭兒的關注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我們都暗自較勁,都想讓他注意到自己,這種暗地裏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競爭,慢慢將我們的兄弟情誼磨損了,再加上依戀幾乎天天都在看我們訓練,這個異性的關注眼神到底落在誰的身上也讓人琢磨不透,我們幾個人的感情眼看就要山崩地裂。”他蜷縮在沙發裏的消瘦的腿有些微微的抖動,低垂的眼睛這時候看向我,他說:“在那樣的異地,在那樣的年齡,我們簡直無法理智,我們全都不記後果的逞能。”我上前握住他的手說:“誰都有那個電力十足的年齡,你實在不必為你那個年齡該有的樣子而抱歉,”看他呆在自己不愉快的記憶裏,我感到很不好受,搖著他的手我心疼說:“你要是不想說了,我們今天就說到這裏吧,說書的還分個上下場,你也下回分解吧,怎麼樣?”他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清了清嗓子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永遠不說這些事,既然想和你在一起,我就得讓你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今天不說,明天我更不想說。”他說完看著我,眼睛裏濕漉漉的,我趕忙看向別處,躺倒在沙發上說:“好吧好吧,你說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做了什麼天大的事情。”
他接著說了:“我們之間的爭鬥慢慢升級,從開始的互相忍讓,到互相瞪眼,再到互相拆台,再發展到爭吵,情況每日愈下,當然我們表麵上和和氣氣,老板和教練都沒有覺察到我們這群孩子的暗戰,終於有那麼一天,訓練結束後,我們散坐在球場,看著太陽火紅樣子正慢慢落進大地縫隙中,坐在我身邊的依戀悄悄拉住了我的手,我笑著看向她,她的臉紅極了,在她半步遠地方,大個子林陽手指上正在轉動的足球掉到了地上,他在表演給依戀看,但,在他得意的看向她的時候,卻看到她並沒有看他,他楞了幾秒鍾後,突然衝向我,他的氣憤的拳頭出奇的硬,我的臉頓時火辣辣的燒起來,除了聽到巨大的耳鳴聲,也聽到大個子歇斯底裏的喊叫聲,他喊著:“誰讓你拉她的手,誰讓你拉她的手!”他一邊喊一邊抬腿坐在了我身上,我抬起手臂擋住臉,聽到四周的腳步聲聚攏了,更多的拳腳落在了我身上,不知是誰的扣子劃開了我的胳膊皮肉,鮮血頓時噴灑開來,依戀大叫起來,教練和老板今天外出吃飯去了,遠處的工作人員以為我們在打鬧著玩,我們平時確實也愛這麼玩,互相比試一下,既鍛煉身體也可以大展身手,可今天,積累的情緒終於尋到了個出口,我無還手之力,寡不敵眾,我的眼睛一定是腫了,夕陽變成了細細的一條,看他們停手了,我從地上爬起來使盡全力打向我身邊的人,他們都是我以為的朋友,除了足球,我什麼都沒有,我和我喜歡的足球在一起,這些人也和我一樣喜愛足球,我以為我們將一同為進球而慶祝,為失球而流淚,獨獨沒有想到我們會因為什麼而打起來。看我還手,他們也發瘋了,又將我圍了起來,依戀大叫起來:“你們誰再敢打他!是我拉他的手,是我喜歡他,你們別打他!”我聽到這裏,膝蓋一軟,跪坐在了草地上,她不說還好,她這一說,等於給了這些被激怒了的人當頭一棒,他們更是發狠的打起我來,像是過了幾個世紀,我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在車上,依戀正慌張的準備開車,她一邊用抖的像抽風了一樣的手發動車,一邊緊張的回頭,我滿嘴的血腥味,手腳麻木,眼前一片模糊,額頭黏糊糊的,意識不清,依戀終於發動了車,但隨即大個子的大手就將她拉下了車,我努力坐起來晃動著無比沉重的腦袋說:“大個兒,放開她。”話一出口,我才知道他不會聽到我的聲音,那聲音就像蚊子叫,他們此刻站在車外,大個子說:“我送他到醫院,你回去睡覺。”依戀說:“我會送他去醫院,你這個混蛋!”然後是清脆的一記耳光聲,雖然我冷得打起了哆嗦,但還是不聽使喚的墜入了無知覺狀態,車子終於開動,也可以聽到隨即跟上來一輛車。不知過了多久,再次清醒,我抬眼看到依戀邊踩油門,邊朝後看那輛跟來的大個的車,突然伴隨一聲沉重的咚的聲音,我從隻能睜開一點的眼睛裏看到一個人形從車前飛了起來,然後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兩輛車的刹車聲響徹這個平靜的夜晚,然後一具溫熱的軀體放在了我旁邊,沒有什麼血腥味,應該沒有出血的地方,大個子喘著粗氣,手忙腳亂的重新開動了車子。這個被撞的人是非洲當地人,他就躺在我旁邊,我卻幾乎聽不到他的呼吸聲,我在心裏默默想著,快點到醫院吧,要不然,我們兩個都得死。到達醫院的時候,教練和依戀的父親也到了那裏,我聽到了他們的聲音,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睛看他們一眼。等我偶爾再醒來的時候,聽到旁邊床上那個非洲當地人均勻的呼吸聲,我就想,還好,沒有再出什麼亂子,這個人還活著,等我終於清醒過來,終於看清這個當地人是個年輕的小夥子,他非常的消瘦,但他已經可以向我微笑了,看來車禍雖使他的身體經曆了重創,但他精神不錯。但讓人遺憾的是,他最終還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