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農聽了,隨手摘下楊槿的頭,憤然向楊父砸去,父親躲閃不及,被砸個正中,一命嗚呼,臨死前,她望著砸死自己的西瓜頭說:“想不到我竟然死在自己的女兒手中。”
楊槿猛然清醒,她大汗淋漓地坐起來,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窗外如水的月光和舒適的臥室令她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從前,似乎父親還坐在書房裏研究他的史集,而母親則在廚房忙碌,房子裏飄著久違的菜香。
想起剛才的夢,她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揪了起來,夢裏的父親雖然是被瓜農砸死,可凶器畢竟是自己,無論怎樣,自己都難逃責任。
不,不能這麼想,就是那個瓜農,就是那個簫明翰,對,就是他!楊槿的咬得“咯吱咯吱”響。
“你終於醒了。”
楊槿擦擦額頭的汗珠,循聲望去,窗邊的搖椅上坐著一個男人的身影,皎潔的月光將他的側影勾勒成一幅跌宕起伏的秀美山水圖。
那一刻,楊槿心中驀然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既恨他出賣自己,又知道自己其實不該恨他;既知道自己不該恨他,可又忍不住恨他。
那是一種奇怪的恨,就好像小乞丐望著櫥窗裏精美的甜點,看得見卻摸不著,更不敢奢望擁有,於是平白無故地對那甜點生出恨意來。
楊槿張了張嘴,卻又發現自己似乎無話可說。
她有些懊惱地下了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又力不從心地跌坐在床上。
蘇明安轉過身,問道:“你想去廁所?床邊有尿袋,你在床上解決就行了。”
楊槿麵紅耳赤道:“你......”
蘇明安淡淡笑著:“喲,還害臊呢,我什麼沒見過啊,至於嗎?就當我是你爸好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楊槿道:“我才不當你女兒!而且,而且我也不是要去廁所,我要離開這裏!”
“去哪兒?”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還走,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裏,現在很多人都想要你的命,如今你跟我在一起才最安全。”
楊槿嘴硬道:“好女孩四海為家!總之我不要再接受你的照顧,不再要你保護我,不再欠你的人情!”
是的,不要。受他照顧越多,她在他眼裏就越軟弱、越像個孩子。
而她真正想做的,是一個追求自由獨立自主的女人。
蘇明安走到床邊,霸道地將她按在床上蓋好被子,說:“聽著,不管你願不願意,以後我在哪兒,你就在哪兒。”
蘇明安說罷就收回了魚尾巴,而後甩門而出,楊槿呆呆地躺著,下巴上還殘留著他為自己掖被角時的體溫。
靜謐的夜色中,發出一些細微的聲響,楊槿坐起來,不安地四下張望。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房間裏還有另外一個人。
妖族的總部和歐陽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在他的想象中,這裏應該是坐落在山林中的城堡,在宛若仙境青山綠水間,開滿了各種妖異的花朵,當有人經過時,那些花朵們就會變成美豔的女子,咯咯笑著衝來人打招呼。
可真正的妖族總部,卻隻是鬧市中的一家小飯館,裝潢老舊,菜係複雜,做出的菜不好吃也不難吃,店裏的客人不多也不少,平凡無奇。
逃離甲板後妖族親衛隊和赤蛇、夜鼠便消失了,黑色九尾狐和天花老頭,帶著歐陽來到了這個小飯館,當眾人敲門進到一個小房間時,裏麵並沒有其他人,而是在房間的中央有一顆碩大碩大的黑色水晶球,其餘長老的聲音正是從哪裏緩緩傳出來的:“這一次雖然沒有成功捉拿神祗,但是卻逼迫簫明翰這個叛賊現出真麵目,又給簫明翰製造了一個珍瓏迷局,這次你們功勞不小啊!”
“咯咯咯”黑色九尾狐眉眼帶笑:“這次我並不是這樣有意的,可誰想事情一步步就變成了這樣呢。”
黑色九尾狐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甜點吃了一口,又隨即吐了出來,然後隨口卷起一隻蒼蠅吞進肚子裏。
歐陽盯著地上被吐出的甜點,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然後迅速將那甜點拾起來塞進嘴裏。
他其實並不餓,他隻是無法容忍食物被拋棄。
水晶球沉默了幾秒,說:“旁邊的這位,就是你曾經提起過的歐陽船長吧?”
黑色九尾狐點點頭:“沒錯,當初你們給力我兩枚青石碎片讓我自己找個幫手,我就隨便到路邊找了個快要餓死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