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走到了下午四點十五分。
歐陽坐在冰涼的石板上,前後都是深不見底的甬道,潮濕沉悶的空氣環繞著自己。他剛剛換了一個指尖上的火光,不知道這條道會通往哪一層地獄?
十幾分鍾前,地下大廳猛烈顫抖著,無數石頭墜落下來。不知不覺他就和蘇小藍分開了,隻聽到蘇小藍恐懼的尖叫聲,隨後他抱著腦袋亂跑,幾次險些被石頭砸到。最終他鑽進了一扇石門,沒頭蒼蠅似的亂跑,直到迷失在這甬道中。
他埋著頭再也沒力氣了,眼角陣陣的酸澀襲來,眼眶竟忍不住濕潤了。該死的!他埋怨自己真沒用,一個大男人居然還哭鼻子,真想站起來打自己兩耳光。可他越是這麼想,眼淚就越是落下來,打濕了自己的袖子。
怎麼連蘇小藍都保護不了?關鍵時刻自己逃命了,還和所有人都走散了,獨自藏在這個地方,像一隻膽怯的老鼠,永遠都見不到太陽。
他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要來苗疆,恨自己為什麼要攙和進來。
於是,歐陽拿出剛剛楊槿慌亂中丟下的手機,看著鏡頭裏的素材回放。
現在的畫麵是從上午開始的,他們發現神秘古跡,爬上宏偉的建築和寶塔。下午意外見到了小藍,和大家一同進入甬道,選擇了三扇門中的一扇,發現了石棺中的骨骸,還有那個該死的密室。然後,他們便遭到詛咒,明白自己身處“苗疆羅刹鬼國”後,厄運便真正降臨到了頭頂。
他看著手機裏頭的五座寶塔,,還有那些美得驚人的浮雕,宏偉壯麗的古建築——實際上是“苗疆古寺”,隻感到自己的渺小無助。如此偉大的建築都沒在曆史上留下名字,那自己又會留下什麼?這用現代科技記錄的神奇紀錄片,或許在一千年以後,未來僥幸到達這裏的人們會發現這部紀錄片吧。
就在他沉浸在無限遐想時。
突然,他腳邊響起某種奇怪的聲音,是空氣裏的什麼“噝噝”聲。
心底感覺癢癢的,歐陽明白無疑地感到,確實有個什麼東西,它是——
火光,他飛速地輕撚起指尖上的火光,照向了自己的腳邊。
一條粗大的帶子,正向自己遊走而來。
他瞬間睜大了眼睛,才發現那是一條蟒蛇。
蟒蛇!
這是條碗口粗的蟒蛇,至少有七到八米的長度,在甬道的角落裏蜿蜒曲折,蛇頭幾乎已搭到了他腳踝上。
歐陽立即跳起來,用火光照射著它的腦袋,蛇眼也緊緊盯著他,一人一蛇就這樣對峙著。
這深深的甬道裏怎麼會有蛇?究竟是從哪兒來的?他一下子想起看過的紀錄片,有些古埃及王陵裏都發現過活的毒蛇,它們的生命可以延續千年,或者在墳墓裏世代繁衍,就是為了保護墓主人不受侵犯。
它一定認為歐陽是外來入侵者,接下來會是可怕的攻擊嗎?
歐陽步步後退,緊緊抓著火光,同時捏了捏口袋,有一包蘇小藍塞給他的餅幹。他將那包餅幹扔向蟒蛇身後,趁它轉頭注意的瞬間,拚命朝甬道另一邊逃去。
楊槿的手機就掛在胸前,歐陽撒開雙腿狂奔,又轉過了許多個彎道,才重重地摔倒下來。
驚魂未定地喘息了片刻,他才站起來繼續往前走。
鱷魚?蟒蛇?天知道還藏著什麼鬼東西!
剛走了十幾步,前頭隱隱亮起一些光線。剛平緩下來的心跳,又驟然加快起來。他急忙把指尖上的火光熄滅了,屏著呼吸輕手輕腳地前進。
甬道前方是一間小石室,歐陽緩緩地將頭探出,隻見微暗的燈光下,有兩個人影並排坐著。
一個背影是高大的男人,另一個則是修長的年輕女子。
隨即他聽到個渾厚的聲音:“別害怕,我們總會出去的。”
居然是簫明翰的聲音。
隨後又聽到一個女聲:“難道保保口中的傳說都是真的?”
這個女孩正是如墨。
原來是他們兩個!歐陽的心裏又是一緊,但他並沒有急著跳出來,而是藏在甬道裏,偷聽他們談話。
咫尺之外。
簫明翰居然沒發現他——多年的戰爭經驗,讓他對身邊的一切風吹草動都異常敏感。然而在這黑暗的地底,經曆了許多磨難之後,在這個美麗的女貓妖麵前,他的感覺遲鈍了許多,完全沒注意到有人偷窺。
如墨靠在一道坍塌的石牆上,指尖上的火光忽明忽暗,照射著自己蒼白的臉龐。十幾分鍾前,他們在大廳裏遇到塌方,她隻感覺到簫明翰的大手抓緊自己,迅速將她拖到旁邊一道門裏。兩人向甬道深處狂奔,直到再也跑不動為止,然後便坐在這間石室休息。也不知甬道將通向何方?其他人到底怎麼樣了?自己能否活著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