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明翰心頭一跳,腦海中忍不住“嗡”的響了一聲,連背上都瞬間有針紮入骨的恐懼感覺。他屏住呼吸,手上加力扶住族王,低頭看去,隻見族王麵色灰敗之極,但口中微微張大,兀自正在喘息,顯然是耗力過度所致。
簫明翰這才把心放了回去,同時驚覺,隻剛才那個片刻,自己的額頭背後,竟也都濕了下來。
一旁,幾乎就在同時,傳來老者長出了一口氣的聲音,顯然他也為之受了點驚嚇。此時此刻,這兩個睥睨天下的男子,竟都為了這一個垂死老人的一點動作而心驚肉跳。
族王喘息良久,精神似才稍稍恢複,對簫明翰點了點頭,示意他讓自己坐了下來。簫明翰心頭忐忑,看著這族王模樣,實在害怕這老人一個不小心就要死去,隻是此刻縱然再擔心也沒有辦法,隻得按照族王的吩咐,攙扶著他坐了下來,正在顧漫石台的最上方。
族王深深呼吸,向前望去,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已經完全接連在一起的鮮血法陣,遍布地麵的血色通道,將無數鮮血禁錮其中。而那些鮮潤之血,仿佛受著無形之力影響一般,在平整的地麵上,卻幾乎同時開始向著同一個方向紛紛流去,中間並無一絲脫離如血脈一般的筆痕。
從這頭流到彼端,再從相連的通道流轉回來,自成一個周天循環,生生不息,循環不止。
站在族王身後的簫明翰與老者互相對望了一眼,他們二人都是修妖中的大行家,眼中此刻都有驚愕之意。
族王沉吟片刻,伸出枯槁手掌,將剛才掉落在身旁的紅筆撿了起來,在身前倒豎,筆端紅色細毛向下,從那紅筆之上,兀自有殘留血滴,凝聚成珠,在細毛上掙紮流連片刻之後,無聲掉落,融入到身前那片血色河流之中。
族王目不轉睛,原本粗重的喘息聲突然也沉靜下來,石室之中,陡然平靜!
隻見他雙眉緩緩豎起,原本無神的眼睛裏竟也慢慢亮起光芒,而在他身前那座法陣之中的鮮血,似乎也受了什麼刺激一般,奔流的速度突然加快。
拿著紅筆的手,緩緩落下,很快接觸到了地麵,就在最外圍一道血河的前方三寸之處。纖細的紅色細毛接觸到了地麵,竟然沒有彎曲,整個地麵突然像是變做了柔水一般,這隻紅筆,就這麼緩緩而無聲地插入了地麵。
石室中的場麵氣氛,慢慢變得詭異起來,伴隨著越來越快的血色河流,漸漸發出隱約的呼嘯之聲,淡淡的血氣隨著那隻紅筆深入地麵,逐漸從這座法陣之上升起,稍後融合了千年石台散發出的淡淡白氣,將顧漫的身體圍在其中。
老者和簫明翰的眼睛一眨不眨,緊緊盯著場中。
族王鬆開了握著紅筆的手,低沉的頌咒聲音,開始在這間石室中回蕩起來。族王幹裂的口唇間,輕微卻頻繁地吐出一句接一句古怪的音調怪音,他的雙手仿佛隨著莫名的旋律,緩緩伸至半空,五指成爪,輕輕揮動。
石室裏的呼嘯聲音,越來越響,地麵上,那座法陣中的血河此刻已然是波濤洶湧,一浪高過一浪地瘋狂流動,陣陣妖力,從這鮮血河間呼嘯而來。
忽地,族王口中吐出尖銳嘯響,雙手五指如爪反扣而下,“噗”的一聲抓入血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