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樹妖這抹微微的苦笑,令身後浣碧等人也為之動容。
當桃花樹妖看到靈靈那一刻時,他就陷入了極度痛苦的回憶當中,“或許當年他對於她的愛有些卑微但在他心裏卻從不低賤,或許有些任性蠻橫但卻從不自私,愛上她,是他錯了,錯的一塌糊塗,可在日後的深遠歲月中他無怨無悔。他對她從來都沒有任何要求,也不想讓她知道,隻是想安安靜靜的陪伴在他身側,可到了如今,他連這個最簡單的願望都沒有了。隻要她能蘇醒,他可以離得遠遠的,與她再無瓜葛。”
自從當年在無垠海一別之後,他再也沒有去見過她,有很多次他都忍不住心中癡想想要偷偷跑去見她,可是到了最後他還是被敖玉的巴掌給抽醒了,敖玉說得對他有什麼資格去見她呢?他對與她不可訴諸於世的私情徹底玷汙了他們之間純潔聖暇的關係,而心中的那抹傷痕,更讓他無顏出現在他麵前。原本他應該是想躲想回避的,可是敖玉的突然出事,已耗盡了他的心力,他再無力去逃、去遮掩。
於是在一個月圓星稀的仲夏之夜,桃花樹妖趁敖玉運功療傷時,跑到了無垠海,正巧看到了在海棠樹下昏昏欲睡的靈靈,他則小心謹慎的抬起腿走到了靈靈麵前,多年不見她依舊那樣神采奕奕,桃花樹妖慢慢地靠近她偷偷地親吻了一下,但就是這個無經意間的吻讓靈靈醒了過來,恰巧也被她撞見了猶如做錯事的桃花樹妖,頓時小樹妖心裏就閃過了一絲愧疚之意,不過很快他就在心裏淡然釋懷了,因為桃花樹妖並不覺得他有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他這個吻隻是想將這一段私情徹底做個了斷。
回憶是痛苦的,未來是美好的,而將來則是不可預知的,在桃花樹妖的回憶當中或多或少都還殘留著靈靈對於自己的好,因為沒有靈靈就不會有他,所以就算靈靈將他徹底傷在無垠海,他亦也是沒有恨過她的,一直站在他身後緘默不語的敖玉看到桃花樹妖這般痛苦,便直直的走到他身邊將樹妖攬入懷中,低低訴語安慰他:“不要難過了,都過去了,一切都將好起來的!”
桃花樹妖啜啜泣泣的聲音漸漸在敖玉懷中響了起來,隨著他小聲哭泣聲的還有站在十字方形陣內緩緩睜開眼睛的靈靈,等到靈靈雙眼完全開啟了後,那些苗族村民頃刻間就爆發出了如雷般的掌聲,隨著這掌聲桃花樹妖立馬就從敖玉胸口抬起頭朝十字方形陣內看了過去。
這一眼,仿若萬年,仿若隔世光年般。
靈靈站在十字方形陣神色平常的看著遠處的桃花樹妖,從她的眼神中桃花樹妖似乎讀懂了一抹別樣的訊息,“他們相隔十年後的重逢在她的心中或許根本就不算什麼,仿佛他和任何人做任何事都已經與她無關,他或許和世間所有芸芸眾生一樣,在她的心裏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可是對於桃花樹妖來說,隻需要靈靈輕輕一瞥,整個天地瞬間就寂滅無聲了......”
桃花樹妖和靈靈就這樣在不遠不近的距離佇立著,宛如相望了千萬年的雕塑般,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或許是因為要說的彼此都已然心知肚明了,或許是因為此刻說再多也已然無濟於事了。
風輕輕吹拂著桃花樹妖的發梢,靈靈看不見他的臉,隻看見他依舊未變的身形。心中輕輕一歎,這麼久了,他還是不肯改變。那樣單薄而脆弱的肩頭,又如何背得動命中那麼多的劫數
整個祭壇從剛開始的鑼鼓喧天、人聲鼎沸,到靈靈蘇醒之後的異常安靜。在祭壇中的所有人都用深究的眼神凝視著這一對宿命之人,空氣裏暗潮湧動。不惜自隕黑巫族石女身份也要護住一個小樹妖的隱情,都讓在場的苗人開始暗自揣測他們倆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
周圍的情景雖說不上有多慘烈,但還是頗有一絲詭異莫測,靈靈的眼中此刻流露出了一絲異常神色,她微微皺著的眉頭有一種說不出卻又能將人瞬間冰凍的嚴厲。那種表情是桃花樹妖所熟悉的,也是他最害怕的, 是在無垠海他想殺她心愛之女時她的表情,是他一手拎著劍一步步向他步步緊逼時的表情.....
桃花樹妖的心躲在角落裏瑟縮發抖,可是如今他不再是一個人,他同九九一樣,有要保護的。也有要背負的。不得不咬緊牙關,硬著頭皮,接受如今即將要不可預估不可揣摩的變化。
場中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眾長老抬頭望了望祭壇上空,天空中的月亮越來越高,世間萬物在此時一片光華如雪。圖麻骨和眾長老都在看著靈靈的動作,或者習慣性的等待他的指示。桃花樹妖目前體內聚集著仙族後裔靈根,這讓眾長老和族王都心存疑慮,不敢隨便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