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如此想?”赫連逸精深的目光直直地望入夏悠然的眼眸中,似是要戳破她的偽裝,“師兄體質不比常人,就算是此前中了梨花毒,如今餘毒也已都消散,莫不成你以為小小的風寒便能令師兄這樣?”赫連逸有意要暗示些什麼,夏悠然躲閃著他的目光,似乎有些心虛。然而心虛什麼,她自己亦不知道……
“赫連,你直說便是,不用如此拐彎抹角。”夏悠然微微一笑,繼而收斂了笑容,琉璃般的眼眸炯炯有神地看向赫連逸。心中卻忐忑不止。
香爐中飄出淡淡地虛煙,若有若無地彌散在空氣中,似是衝淡了某種情緒,又仿佛加重了一些不安之感。清清淺淺的佛手柑的香氣沁人心脾。夏悠然不由自主地貪戀地深吸了幾口,任由那種安寧的味道和氣息深入肺腑。
驀然想起在昏睡之時,有一團冰冷包裹著自己,疏散著自己體內凝聚的火焰。似乎是冰雪寒霜一般,讓她在燥熱的昏聵中攫取清涼與舒適,她倏然間明白了什麼。
赫連逸大抵也看出夏悠然明白了幾分,他稍稍退後了幾步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漫不經心得撥弄著那塊珍貴的硯台,怔怔地有些出神,“那一日你因受了驚嚇,地震之時淋了大雨發高燒,整個人都燒成了火球。你又沉在夢魘中,不停地說著胡話。下人們取了井水,不停的冷敷都無濟於事。師兄在一旁心急如焚,服下的退燒藥效果又不明顯,於是……”說道此處,赫連逸停了停,打量著夏悠然的神情。
夏悠然隱約猜到了什麼,臉上忽得如同羞赧成一片胭脂之色。原來那一片舒爽的冰涼,是他的身體。難怪她會覺得莫名的熟悉,難怪她覺得那個懷抱是那樣舒適。
“師兄命人提了井水倒入浴桶內,整個人跳入其中,帶血液都近乎冷凝了,采用自己的身子冷卻你身上的體溫。如此反複,知道你安寧下來。總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起這般的折騰。況且這幾日畫城的天氣也算不得悶熱……”
赫連逸後麵說了些什麼,夏悠然已無心再去在意。心中百感交集,原本沉澱的心情此刻又是心潮起伏。
“悠然,你可知我同你說這些的意思?”赫連逸的目的很明顯。
夏悠然一怔,仿佛一切都了然於心,卻偏然搖了搖頭,眼神諸多閃躲。
“師兄……他是認真的。這麼多年了,你在他身邊那麼些年,你該懂得。若你心中介意的是涵嫣,那大可不必。年少時的青梅竹馬,十年的時光,就算是不悔地等待,感情也會一點點流逝。更何況,涵嫣也希望有你在師兄身邊照顧他。”赫連逸退去了所有的敷衍與不羈,那雙懾人的眼眸中滿是懇切與認真,仿佛忽然之間,他切換了一個靈魂。
“你是當他的說客嗎?”夏悠然淡淡地一笑,有著不知名的自嘲。
赫連逸冷笑著搖了搖頭,“傻丫頭,這麼些年來,誰能讓我當說客。隻是,師兄與你,是我此生最親之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如此別扭下去。你告訴我,這麼些年的堅持,你當真要放棄?”赫連逸按著她的肩膀,帶了點逼迫的意味。他的眸子裏閃動著一種堅持,叫人無法抵禦。夏悠然隻打量了一眼,便覺禁不住蠱惑,要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