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橫禍飛來自承傷(1 / 3)

鼎湖乃是一片在群山之中的湖泊,之所以能蜚聲中外,在於其極其特殊的地勢風貌。假如有人能飛到天上往下看的話,這片湖泊和四周的山剛好成為一個天成的太極八卦圖,真是大自然造化鬼斧神工,不服不行啊。都說巧奪天工,但是天工之巧,又豈是人所能奪的?

前文提到丁逸惹了一場禍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就要從他在鼎湖邊上打坐說起了。

中午的時候,楊濟時一通神侃,讓丁逸滿腦袋漿糊,這才趁閑跑到鼎湖邊上走走,想理一理思路。當然了,他倒不是完全沒有收獲,最起碼他明白了一點,自己長這麼大還真沒有對異性的那種想法。

很丟人嗎?

那也未必啊。十歲那年發生的事情讓丁逸一直耿耿於懷,成天價除了上課,就是在書山裏麵去找答案,通俗說法就是太忙,沒工夫想。當然了,想也沒用。現在這個時候,談戀愛是一種燒錢的活動,初高中時候就談戀愛這種事往往是富家子弟的專利,沒錢沒長相的,基本不在女生的考慮範圍內,偏偏丁逸就屬於這類人。最重要的是丁逸顯得太另類了,十六歲開始就遍翻道藏佛經,滿嘴的之乎者也,再不就是打坐養氣,搞得同學們認為他是個神經病,從它的綽號裏就可見一斑了,哪個女同胞吃錯藥了會去注意這種類型的?

不過啦,就算是道士,那也有動凡心的時候。丁逸沒工夫想,並不代表他不想,很不巧的是在來南湘上大學的時候,就偏偏遇上了一個讓他動心的,而偏偏丁逸連人家女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嘿嘿,典型的少男懷春。在鼎湖邊上走著走著,越走越是煩躁,記憶就好像出了軌的火車,開始橫衝直撞起來。

長了二十歲,那是丁逸第一次乘火車,他父親丁振華對於丁逸可以考上正規大學非常滿意,雖然不是北大清華這樣的名牌,但終歸是他們那個小山溝出來的第一個大學生。為了對丁逸所取得的成績的褒獎,老頭子竟然不顧他媽的勸阻,死活給他買了一張軟臥的票。就這樣,拖著一些行禮,就踏上了南下的旅途。

對於軟臥,我想現在的人都不陌生,條件比起硬臥來自然要好得多,其他不說,首先就是空間寬敞了許多。碰巧丁逸的那個車廂從頭到尾,都隻有兩個人,一個是他自己,還有一個就是一位看上去大約二十三四的女孩子。

這姑娘長相怎麼樣?丁逸的評價就是漂亮,長那麼大,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以至於早就定心不亂的丁逸一路上老是偷看;至於漂亮到什麼程度,額,他不知道,反正就是美得很。火車到懷化之後,女孩就下車了,搞得丁逸一路上百無聊賴。正無聊間,忽然發現女孩的臥鋪上有一串亮晶晶的手鏈,二話不說,拿過來就帶自己手上了。為這個,宿舍裏的同學沒少取笑他。

管他呢,取笑就取笑吧,反正也沒什麼,說不定這東西哪天那女孩子就會找自己拿回去呢,那時候再問問那女孩叫啥名字,芳齡幾何等等。

就這樣,想著想著,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日已西斜,金色的輝光照在眼前的一座猶如玉柱一樣的山峰上。好運氣,這就是鼎湖十景之中的天柱金霞啊,不少遊人正舉著相機在那裏拍照呢。

眼前這座山峰,高不過五十米,猶如玉筍,因為處於這座天成的太極八卦圖的西北角上,而在文王八卦之中,西北為乾位,昆侖山居西北為天柱,也許是為了取個好點的彩頭,因此也給這個不到五十米的石灰岩山取名為天柱。每日早晚,霞光斜照,這景致被稱為天柱金霞。

丁逸平時也一般在這個時候練功,他所學的“大方諸宮服日月芒法”是道家一種以餐霞服氣為特點的功夫,因此每日朝霞滿空或是晚霞夕照的時候,是習練的最佳時機。二話不說,丁逸拾級而上,登上天柱峰的峰頂,麵朝西方,開始運轉內息吐納了。收心入靜,對於很多初學者來說,無疑是極難的,但是丁逸卻不同,在這個上麵早就習練有素,甚至不需要專門調整身姿,就能隨呼吸而入定境。

甫一入境,丁逸便感到今日的定境和平常有些不一樣,怎麼不一樣呢?似乎在空明定境中多了一絲煩躁,可這種煩躁卻和那種浮念雜念不同,仿佛是本來就潛藏於自己心中的某個角落,平時沒有發現它而已。為何和浮念雜念不同呢?那就是出現的先後順序的不同吧。修行入定,第一個要擯除的就是這些浮念雜念,這樣才能做到心明無染,因此,浮念雜念的出現,是伴隨入定一起而至的。

修行中將這種定境與雜擾並存的狀態稱為心齋,如果再進一步,雖有雜念,卻並不幹擾定境,也就是雜念定境相安無擾,那麼這種狀態就是攖寧,再進一步,雜念消弭,自然而安,則被稱之為坐忘。最後一步坐忘並不是沒有雜念,而是不生,也就是自己的心被徹底止住了,恍如忘卻,故稱坐忘。

這種境界,丁逸當時達到一共隻用了不到三個月,但是達到這種境界之後,卻一直停留在這個境界,再沒有精進過,就這樣一停就停了三年。可今日卻不同,入坐忘定境之後,一片寧靜之中,忽然自生一種煩躁,躁動,它的出現是毫無征兆的,說來就來了。

好在丁逸的定心在這幾年的磨練中,已經被錘煉得相當堅定,因此這種忽然出現的躁動,倒是沒有影響到他,隻是覺得有些奇怪而已。也懶得管他,來就了吧,愛咋咋,怕天下雨還不出門了嗎?秉著這種心思,丁逸開始按照那功法的要求去做了,誰想到,這一下卻惹出了麻煩。

按照那功訣中的要求,常存心中有日相,大如錢;又存日有九芒,出喉齒間,意思就是觀想自己心裏有一輪像銅錢那麼大的太陽,這太陽有九道光華,這光華照射在自己的咽喉與牙齒之間,嗯,也就是口腔裏了吧,就這麼照著,等到自己嘴裏唾液滿口的時候,緩緩吞下。和往常一樣,雖然看不到那輪像銅錢那麼大的太陽,但是胸腹間開闊無比,也舒適無比,可剛剛感受到這種舒適的時候,定境中的那絲細微的躁動仿佛是一顆火星飛進了火藥桶,一下子炸開來,充斥到全身各個角落,每一根汗毛都仿佛豎了起來,毫無規律地亂跳。如果不是丁逸一貫素有自製的話,絕對會跳將起來,就這麼一驚,丁逸一下子退出了定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