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機平衡,五髒相安。”丁逸道。
楊濟時道:“不錯,這的確是中醫療疾的根本。那我問你,生機平衡,五髒相安,是不是一個正常健康的人應該有的自然的狀態呢?”還別說,的確如此,中醫用藥,大多以調理平衡為出發點,無論所見何症,即便是治療外傷,也是從收血斂肌,培元固本為特點。即便因為症候不同,治則治法因人而異,卻也並未脫離這個根本。這一點和西醫的治病原則大異其趣,簡單說,隻要得病,那麼中醫就認為是其自身生機失衡,若是陰陽既濟,則病無不治。
引申而來,對於自我修身,這“自然”二字就是理所當然的準則了。緊接著,楊濟時又徐徐念道:“夫上古聖人之教下也,皆謂之虛邪賊風,避之有時,精神內守,真氣從之,病安從來?是以誌閑而少欲,心安而不懼,形勞而不倦,氣從以順,各從其欲,皆得所願。這一段話就是‘從心任自然’的解釋,你能理解嗎?”
“字麵意思都懂,但是無法相互聯係,不明白。”
“你不明白也正常,如果你明白,還要我來做什麼?想要度過你目前的狀況,隻有從那誌閑少欲,心安不懼中去找尋。一般來說,修行中第一步要麵對的是色欲天劫,考驗的是定心,也就是麵對欲望的衝擊時,是否能安然自若而不為其所擾。但是你卻不同,元神中潛伏著一種躁動,雖然我不明白這躁動是從何而來的,現在也不管其他,隻要你能在定境中自然而然克服這種躁動,那麼就算度過了。”
“如果度不過呢,怎麼辦?”丁逸問道。
“那就麻煩了。別人度不過色欲天劫,最多修行散失,大不了重頭再來。可你不同,有入魔之憂,一旦被這種衝動和躁動的欲念徹底占據了身心,隻怕你人從頭到尾都會變成另一個人,反正非常凶險。總而言之,所謂誌閑少欲,心安不懼,形牢不倦並不是沒有欲望,沒有恐懼,不感到疲倦,而是定心不為所擾。明白嗎?”楊濟時說這些的時候非常鄭重。
丁逸聽了也不由得凜然生畏,細細回想當時的情況,的確有徹底走火入魔的凶險。其實論起來,他當時的確已經徹底走火,若非最後挨了那一槍,隻怕自己很難控製住那充塞胸臆的躁動了。
楊濟時看了一眼丁逸的神情,緩緩道:“世間各樣修行,終究是有忌諱的,天下從來沒有白吃的午餐,也沒有莫名其妙得來的境界。每一重次第的突破,都伴隨著無聲的凶險和考驗,望你切切自重之。”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放在丁逸床邊道:“不過你這次冒險並不是沒有收獲啊,至少有人懂得感謝。”說完站起身來轉身出門而去。
丁逸看著手中白色的信封,莫名心中有一絲期待,隻見信封上用中性筆寫著幾個娟秀的小楷:“丁逸親啟。”
難道真的是她?丁逸心道,不過馬上求證了他的判斷,因為他取出了信紙,一股淡淡的幽香直撲鼻端。信封裏有一串手鏈,正是丁逸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那個,而信的內容也非常簡單,隻有一句話:“丁逸,謝謝你,我叫顏菲兒。”然後信紙的署名旁邊留著一串數字,顯然是手機號。
“原來這就是你的名字,真好聽啊。”丁逸自言自語道,心中莫名感到一種欣慰和一種喜悅,總算知道她的名字了。或許這就是少年情懷,或許就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種單相思,那個年代的年輕人,哪個沒有這樣的經曆呢?也許多年後再回憶起來,除了一種淡淡的甜蜜之外,可能更多的就是懷念,畢竟誰都年輕過。不知不覺,丁逸困意上來睡著了,做了一個不清不楚的夢,夢中的感覺朦朧而又難以對人啟齒,總之隻有丁逸自己明白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