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說過了,所謂修行,就是自我超脫的一種方式,但真正的修行,內涵卻要廣得多也要豐富得多。丫頭,你想要飛天而行,最起碼得知道天是什麼。而想要知道天是什麼,那就要從自我超脫開始。一個大力士可以提起千斤重物,可他無論有多麼大的力量,也提不起自己,你知道原因在哪兒嗎?”
“因為他不知道如何把自己提起來?”
“你說得沒錯。之所以提不起自己,就是因為不知道如何去提起自己,想要真正把自己提起來,就得先從放下自己開始。這個放下而最終自然擁有的過程,就是所謂的超脫。這中間的道理說起來簡單,但話頭參禪說一句明白容易,可真正做到就難了,需要付出艱辛的努力。顏菲兒,此時可明白修行真意?”
“不明白!”顏菲兒終究是有根器的人,沒有不懂裝懂:“但願以後我能明白吧,請師父教我。”這時候她終於學會了一點,那就是自謙。之前的她,還有些自以為是,所以才有那些讓楊濟時哭笑不得的論調,現在總算知道去求教了。
“教你?!”楊濟時微笑道:“我剛剛就說過了,其實我已經教你了,你知道是什麼嗎?”
顏菲兒眨了眨眼睛:“有容無傷!”
“你總算還不太笨。”楊濟時點頭道:“知來處去處,得來處去處,合來處去處,為修。所謂修行發端,需尋自我來處去處,這種自我尋覓的過程,就是修行入門的第一課,內省!子曰:君子日三省乎吾身,也是這個道理。能常知自省,並化入自然而然的行止中,無論這人是什麼人,都可稱修行人。這就是入門修法,我剛才已經說過,你學過瑜伽,自然知道息心打坐,在定座中收攝心神,於雜念紛起中求定境,於定境中自省身心,即為入門第一課。”
聽到這些,顏菲兒心中一動,想起之前自己每次練完瑜伽之後打坐的時候,總有雜念相擾,心潮湧動,難以抑製,忍不住問道:“師父,您的意思是,隻要打坐,就會有各種雜念出來嗎?”
“看來你有這個經曆了。”楊濟時點點頭道:“是這樣,任何人初學定座的時候,都有這個現象,從修行角度看來,這也是一種劫數。隻有克服這種阻礙,修行才能精進,所謂曆劫渡劫,不外乎這一點了。”
“這就是劫數嗎?原來這麼簡單,我還以為……”
“你還以為怎麼樣啊?劫數就是跨不過,繞不開的阻礙,這種阻礙因各人所處的環境,出身,閱曆以及心性的不同而不同。隻要修行,就得經曆這些,任何人都不能避免,是與生俱來的,也因為這個原因,被稱之為天劫。行了,說到渡天劫,你現在還言之過早,等你先入門之後再說吧。”
“師父,弟子還有個問題。”顏菲兒想了想道:“那您跟我說的‘有容無傷’好像和我的修行沒什麼關係啊。”
楊濟時笑道:“天下修行門派不要多,但是九派十三宗二十二種修證方法是有的。盡管大道至簡,最終歸一,可入手方法所求所證皆不同,因此入門的心境也不相同。這有容無傷是其中一種,專克獨私心念。就拿你之前和丁逸生氣來說吧,你為什麼生氣?就是因為容不得身邊人對自己有任何的不忠。”
“可這好像每個女人都是這樣啊,自己意中人當然不能夠和別人眉來眼去。”
“我沒說這是錯。”楊濟時再次重申道:“所謂獨私之念本身無對無錯,就看怎麼去看待了。修行求道,本身就是一種獨私,所謂貴己身而兼濟天下,若不知自愛自惜,後麵的修行也無從談起。愛情天生就是獨私的,容不得任何渣滓,但你也該認識到,你和丁逸目前還談不上這個,隻能說是互相吸引而已,真正的愛情,需要在點滴中去培養去磨合,最終才談得上堅貞不移。你和丁逸才相處時間不短了吧,應該對他還是了解的,如果認清了其對自己的心意,那麼為什麼就不能信任呢?”
顏菲兒訥訥地道:“好像是這樣的。”
“我聽說過有句俗話,女人天生就是自私的。這句話用在這件事上,倒也恰當。不論自己身邊人對旁人是否有意,隻要做出了自己認為的不忠的表現,那就邪火衝天。一旦這邪火衝腦,那就根本就不分對方是真的不忠還是假的不忠。難道你就沒想過這一點,丁逸和程天雪早就相識,若是真有什麼的話,還輪得到你?”
“那如果真的是不忠的話,該怎麼辦?”
“這時候就要分有傷無傷了。”楊濟時淡淡道:“修行人行事直指心地,如果對方對自己的感情已經有否認,轉而移情別戀,那麼這段感情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當斷則斷,事後也絕不糾纏。因為雙方感情的基礎已經不存在,那麼自然沒有必要維持這種關係。原因很簡單,獨私的愛情容不得分享,無論男女都是一般,這一點從修行之初就已經注定。”
“那有沒有二女共事一夫的情況?”
“有!”楊濟時點頭道:“之所以如此,也從有容無傷中發端。這種有容是雙方皆能容,一方容得下有人分享自己所愛,而所愛的人也容得下自己的感情被人分享,則二女共事一夫也就能存在了,反之亦然!一旦出現這種情況,隻要有任何一人不能容,那就是有傷,雙方就必須做出選擇,因為無傷的基礎有容已經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