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在玉石桌邊坐著的狐帝聽言刷地起身,難掩身上的興奮:“我的寶貝兒,快要回家了嗎……”
自從青丘與天界一同搬到了天外天之後,狐帝就再沒有了寶貝兒的消息,他急在心中麵上不顯,為此自家娘子埋怨了自己好幾百年;而二小子更是憤怒地離開青丘自己出去曆練,名之曰闖蕩;大兒子又是別人說上個上百句也不會搭理一句的性子,在寶貝兒還在家的時候,他還能有些笑容,如今卻是越發的嚴肅了,活像個老頭兒!也不知能不能娶上兒媳婦,自己含飴弄孫的“妄想”更是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實現。
狐帝幾番心思下來,弄得六千餘年裏天天愁眉苦臉,如今突然聽聞天帝如此說法,喜上心頭:“老胡子,你可莫要騙我!”
“你這老狐狸,我好心告知於你,你卻這樣待我,真想扒了你的狐狸皮兒!”天帝見狐帝又“活”了回來,也有了打趣的心思,“我騙你作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給你家寶貝丫頭留了什麼……”天帝故意拉長了最後一句話,說的意味深長。
“嗬嗬……”狐帝略帶窘迫地一笑,也不計較天帝說的要扒了他的狐狸皮,隻撓著頭,難得地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那個,寶貝兒回來的話不就意味著你的賭局輸了嗎?那個時候……”狐帝忽然神色又嚴肅了起來,“那魔尊一統三界,必將生靈塗炭,父神交予你的天地,不能讓它毀滅在魔尊的手上!”
天帝轉了轉手上的酒杯,骨節分明皮膚白皙的手指幾乎與酒杯凝成一體,難分你我:“願賭自然要服輸,隻是……”他的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隻是,這真正的輸贏,還未定呢。”
“既然如此,這輸贏就由著你們折騰,隻是,我的寶貝兒,必須安然無恙的回到青丘!也隻能安然無恙的回到青丘!”狐帝渾身氣勢一震,屬於一方天地至尊的王霸之氣顯露無疑,定力稍差之人必定由心底而生出頂禮膜拜之意,不由自主伏首跪下稱臣。
隻是,亭閣之中隻有天帝與狐帝兩人,狐帝的王霸之氣無人理睬,天帝好笑的望向一本正經的狐帝,戲謔著說道:“老狐狸你抖落一身的王八之氣給誰看?這亭閣裏可就隻有我們兩個。”
“哼,你這老胡子,我與你說正經,少拿些不正經的話岔開!”
“得得得,知道你寶貝你家丫頭,那丫頭我也喜歡得緊。以璟兒的實力,她絕對不會有性命之憂的,這樣的保證可好?”
不會有“性命之憂”而已!
狐帝眉梢蹙起,琉璟那小子可真能護得自己的寶貝兒安好?作為一個父親,一個溺愛女兒的父親,不管如何,隻要女兒不在自己身邊不在自己眼前,總會忍不住的擔憂和掛念——他已經六千年沒見到自家的寶貝兒了!沒有消息感覺不到氣息,有時自己都會覺得其實自己做了一場夢,夢裏他與娘子有著一個既貼心又軟糯,如花般嬌嫩的女兒。
琉璟,你可要護好我的寶貝兒!
此時仍舊在境中境的琉璟,恍恍惚惚似乎走在一片白茫茫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之上,四周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哀鳴,哀鴻遍野,隱隱約約似乎能看到什麼東西正在被撕扯,耳朵裏仿佛還能聽見咬碎骨頭的嘎吱聲,血淋淋的畫麵配上無處不在的哀嚎,如身處地獄之中。
白霧漸漸迷上了血色,轉眼間就變成血紅一片,忽然血舞散去,露出了蒙在血霧下的場景。
在道路的盡頭處是在咕嚕咕嚕沸騰著冒著泡的滾燙熱油,截斷了道路,在那熱油池裏,成千上萬的魂魄在嘶吼著,全身的皮膚在滾燙的熱油裏瞬間被燙熟,然後連著身上的肉一塊脫落,他們掙紮著想往上爬,卻沒有任何的借力點,也沒有任何可以抓住的地方,他們伸出來的手已經不能算做是手了,隻剩下骨頭,連著幾塊被炸熟的碎肉,他們哀嚎著,絕望卻又不甘地伸長了手……
全身的肉都掉光了,隻剩下骨架,然後骨架又被熱油烹得酥軟,再一點點化為渣沫滲進熱油池裏。這還不算完,已經化為渣的骨架,又迅速地聚集在一處,肉白骨活死人,然後再次接受熱油的烹炸!無邊無盡的折磨,無窮無止的痛苦!
這才是真正的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