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不是獨自一人前來。
司馬懿一身樸素的儒服,是被一群身穿護衛服的壯漢們擁簇地前來。
華雲不細心觀察,她決計發現不了那群護衛們當中,其實有一部分人曾經幫助過她——那天,她和司馬懿被曹洪和荀彧派出的士兵追趕,正是他們那群打手及時地出手攔住,才使司馬懿和華雲成功地脫困。
她不會曉得,在他們調養的日子裏,司馬懿就已成功地取得了北方諸侯曹操的信任——在司馬懿變為曹操的親信之後,他著手做了兩件事情:一是放出救過他卻被許縣士兵抓住的一幹打手們,二是他要親自與華佗見麵,順便將華雲、樊阿和李當之已成人質的消息告訴他,免得華佗事不關己地退隱山林。
想要平定亂世的局麵,最緊缺的還是人才——華佗是醫學上的人才,不管他願不願意,曹操是看準華佗不準備放手了:若是華佗願意還好,不願意就隻能威脅他。
——曹操的大軍馬上就要出征,多幾名出色的醫師就能減少士兵在戰場上的傷亡……更何況,他亦是建議留下華佗性命的人之一,因此他必須前來。
這就是司馬懿莫名地出現在許縣的原因。
——當然,這也是司馬懿事先私下地搜尋了華佗等人的行蹤,這才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他們隱匿的所在。
事實上,那都算不上隱匿:都怪華佗醫診一事不低調,幾乎傳得滿城風雨——也不想一想,放眼整個許縣盛傳神醫華佗住進一家客棧的消息,光憑一向包攬推薦人才的荀令君不出現就夠讓人警惕的了,虧他們……
司馬懿心中搖了搖頭,麵上卻含笑地注視啟程返回老家的華佗一群人。這時的客棧冷冷清清,而司馬懿的護衛們則是小心而謹慎地堵住了客棧的大門。
除卻華佗和黃敘,沒見過司馬懿的華佗等人竟是一頭水霧,竟皆以為他們遇上了士族的紈絝子弟,華佗甚至還想上前請求對方讓路——
華佗先是瞅了一眼華雲,疑惑道:“你認識他?”
華雲揉了揉額頭,細聲道:“先生複姓司馬,名懿,乃是河內郡溫縣孝敬裏鄉司馬氏府出身的士族子弟,徒兒與他有過數麵之緣。”
華佗“哦”了一聲,爾後道:“這位先生,可否讓一讓,你堵著門口了!”
司馬懿含笑地看向華雲,納悶道:“小神醫,你還沒將原因說與華神醫聽麼?”
他說得直接了當,一點也不拖泥帶水,沒弄清楚狀況的華佗等人聽得怔住,以至於半晌都沒反應過來——片刻之後,華佗等人一頭水霧,齊齊地瞅向華雲。
華雲倒吸了一口涼氣,死死地瞪住司馬懿。
黃敘擔心地瞥了一眼華雲,對司馬懿不快地喝道:“不必你來提醒!你少嚇唬阿雲妹妹——阿雲妹妹會和小子一同返回鄴城的,不勞你費心!”
司馬懿莞爾道:“隻有你和小神醫兩個人麼?”
黃敘瞄了瞄不知所雲的樊阿和李當之,囁嚅了半天,方道:“……自然不是。”
司馬懿毫不陌生地挪向樊阿和李當之,笑眯眯地打量他倆,肯定道:“敢問兩位先生便是華神醫的徒弟——樊醫師、李醫師麼?”樊阿和李當之快速地望了一眼彼此,繼而遲疑地盯向司馬懿,分別拱手道:
“正是。”
司馬懿有意無意地瞟過華雲,對樊阿和李當之撫掌而笑,立即道:“太好了,兩位可教下官好找!吾主久聞兩位醫師的大名,正想請你們前往鄴城一敘,兩位也不必著急回鄉,煩請隨同下官一起轉道去往鄴城罷!”
樊阿和李當之麵麵相覷,不由地傻眼。
華雲的心倏地沉了下去。
“這是怎麼回事?”華佗沉聲地問。
司馬懿驚訝地轉向華雲,奇道:“小神醫,莫非你真的……?”他的臉上露出迷惑的神色,眸色卻分明隱晦地閃了閃,態度是九分吃驚帶有一分漫不經心。
華雲咬了咬唇,火上心頭:這個家夥,根本是故意的!
——故意讓她親口地解釋!
“師傅,對不起,徒兒做了件傻事……”華雲垂頭老實地交待,“自從師傅被關進許都的大牢,徒兒日思夜想,想要救出師傅,因而下定決心,親身前去鄴城,為師傅您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