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縛的手腳終於得到自由,她望向同樣解開了繩索後的司馬懿和徐庶露出的驚喜麵容,竊喜她竟真成功了!
她注視著俘虜過她的那人和他的部下們不由自主地倒下的身影,腦中莫名地憶起那名將軍的一生:龐德,字令明,東漢末年雍州人。初平年間,龐德投奔馬騰帳下,在平定羌民的征伐中屢立戰功;建安年間,龐德跟隨馬騰之子馬超征戰平陽,抵禦袁將郭援、高幹,在馬上親斬郭援首級!史書記載,龐德每次出征,常常衝鋒陷陣,勇冠涼州三軍,後經輾轉,隨張魯歸降於曹操麾下,被授官立義將軍,封關內亭侯,食邑三百戶。
這是通往雍州邊境的路上,她和司馬懿、徐庶作為俘虜,皆被敵軍綁住手腳,他們像麻袋似的被逐個扛在敵兵的肩上,由敵兵們健步如飛地趕路。
他們雖為俘虜,敵兵之首——龐德卻待他們意外地隨和:幾天的相處令華雲是女兒身的秘密被眾人所知,眾人拋開立場,竟也待她細心得很。盡管一般被扛時華雲他們手腳多有不便,然而當眾人歇息之時,龐德總會親身歉意地要求華雲他們多多諒解,甚至還會斥責下屬,再把獵到手的最好的獸肉塊喂與華雲他們食吃。
然而,龐德再是隨和,多日的捆綁經曆亦令華雲他們不敢忘卻自己的身份。
因而,一旦有了機會,他們勢必選擇逃跑。
他們暗暗地策劃如何逃走。
於是,數夜之後,多餘地搶劫了那間破敗房屋的龐德等人押著華雲他們負載不必要的陳舊炊具並仍未到達軍營而不得不滯外露宿時,她和司馬懿、徐庶相互地使個眼色,一場有所預謀的行動便隱秘地進行了。
“咳咳……”徐庶雙手被捆,佯裝把三分背傷加重到了七分,痛得歪倒下去,恰好倒向了司馬懿的肩膀——雖說華雲為他包了紮療過傷,可任誰一再經受顛簸之苦,也難免要延緩傷愈的速度,因此他並非真的假裝。
司馬懿驚慌地護住徐庶。
“徐先生!徐先生!……”華雲嚇得驚叫連連。
徐庶緩過氣來,無力道:“無妨,無妨。”
“您……您怎麼會無事呢?”華雲用焦急的口吻大聲地說,“您的背傷還未全愈,早說讓您敷上‘羊躑躅’,你偏不肯……”
“莫要再提此事。”徐庶打斷她的話,“咱們的處境你又不是不清楚,怎可妄求‘羊躑躅’呢?熬到他們的軍營,便好了罷……”
華雲惱道:“徐先生也太見外了,那東西又不是稀罕物,怎能算是‘妄求’呢?羊躑躅隨處可見,狀若傘形,是一種野生小花,多為黃色,葉子為長圓狀,披針形,很好認的——您瞧那頭的灌木裏,不是長著小黃花麼?那便是‘羊躑躅’!”
徐庶和司馬懿順勢望去,見到不遠處的灌叢中,當真長有一種黃色的小花,色澤鮮豔,傘狀花瓣,葉子細長,像變粗的長針,模樣相當惹人喜愛。
司馬懿驚奇極了,笑道:“果真不是甚麼稀罕物,真是隨處可見。”
“可不是?羊躑躅最能醫治跌打損傷,效果可好了。”華雲說罷,一臉惋惜地望了望那叢裏的小花,“隻需幾株,搗碎它們,敷於傷口,便可快速地愈合……”
徐庶搖頭道:“罷了,罷了,咱們也隻能遠遠地望著幾眼,可無法采摘了去。”
華雲收回目光,抿了抿唇,悶聲不語,隻得再為徐庶包紮好滲出血跡的背傷。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龐德麵上故作不在意,暗地卻早已關注華雲這邊的一切。聽完他們的對話,龐德挑了挑眉頭,用眼神示意其下屬們去備些羊躑躅回來。
少頃,數朵羊躑躅真被摘來,丟至華雲的腳下。軍士們升火煮肫,華雲則是走了神,久久地瞪著眼前的羊躑躅。龐德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稍加沉思,微翹嘴唇,忽然命人將綁住她的繩索給解開,見她納罕不解,方才淡淡地開口:“你是醫師罷?羊躑躅怎個用法,你來用罷!——某先說好,你識相一些便罷,否則別怪某刀下無情!”龐德殺氣騰騰地警告她,眼裏閃過一抹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