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月裏，白雪還未化盡，陽光也是懶懶的，料峭的風兒有氣無力的托著漫天的圓紙錢，仿佛這紛紛揚揚的圓紙錢代替了那紛紛揚揚的雪花一般，紛紛揚揚的圓紙錢下麵是一行披著白色孝衣的人，吹吹打打的聲音裏麵透著哀鳴，哭喪的人哭的認真，聽起來似乎也是有那麼點傷心的意味，兩三百斤的棺木被四個人抬著蜿蜒前行。
鹿家老二算是橫死，不過總歸是要葬進鹿家的祖墳裏麵去的，雖然那裏麵其實也沒躺多少人，不過總歸是鹿家的祖墳，雖說老子還沒躺進去，兒子就先躺進去了有點晦氣，但是總歸是要放其進去的，這也不是作孽死的，沒有不放進祖墳的道理。
不算長的送葬隊伍大約有二十幾個人，幾個村裏的宿老在哪裏開道，趙老爺和鹿老頭跟在後麵，再後麵跟著鹿家老大和鹿家老三，再後麵就是鹿家老二和其他的一些人。
鹿老夫人哭的傷了身子，加上場合不對，就沒讓她跟上來。不算長的送葬隊伍就這般走在這鄉村的小道上麵，向著鹿家的祖墳去了。
整個隊伍都彌漫這一股悲傷的氣氛，不過趙老爺臉上卻是沒多少悲傷的神色。
“謝謝！”趙老爺撒著圓紙錢，看都不看鹿老頭說道。
鹿老頭沒吭聲，隻是自顧自的走著。
“後悔不？”趙老爺問道。
這句話是在問鹿老頭，同時也是趙老爺在問自己。
“沒什麼好後悔的，人總歸是要死的，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罷了。”鹿老頭側頭看了趙老爺一眼說道。
趙老爺聞言笑笑，“可沒人會想要死啊！”這句話趙老爺說的很小聲，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一般，邊上的鹿老頭沉默以對，也不知道聽到沒有，不過以他的性格即使是聽到了也隻是嗤笑兩聲。
趙老爺不想死，但是他見慣了死亡，也就不再畏懼死亡，也自然不會為一個不相關的人的死亡而動容，所以他在這送葬的隊伍當中，自然不會有什麼悲傷的神色出現，自始至終他都是一副淡然的神色。
鹿家的祖墳在一處風水頗好的山腰子上，左右遍植鬆柏，幾個墳頭也能看出常有人打理，沒有被雜草給蓋掉，給鹿家老二的位置已經準備好了，是比較偏的一個位置，但好歹也算是在祖墳內。鹿老頭站在祖先墳頭前，趙老爺往後退了幾步，其他人也是如此，留下鹿家三人站在鹿家祖先的墳頭前，向祖宗稟告些事情，鹿家老二算是橫死，鹿老頭站定了好一會才開口，聲音低緩，趙老爺站在後麵也是有些聽不清鹿老頭在說些什麼，不過想必是些鹿家老二的好話，讓鹿家先祖在地下不要為難，怪罪他之類的話。
鹿老頭在哪裏絮絮叨叨的說了許久，這才說完，又帶著兩個兒子給先祖拜了幾拜，這才算完成。
幾個抗棺材的漢子，見到鹿老頭說完了，便將棺材再次抬起，在鹿老頭的目光中慢慢的走向那個早就備好了的坑前，慢慢的將兩百多斤重的棺木放了下去，坑是前兩天挖的，因為天冷，泥土硬邦邦的，挖出來的形狀還算方正，隻是因為天氣也開始轉暖，積雪化開，導致坑底也積了一點雪水，幾個抗棺材的動作算是比較輕緩，加上坑底積了點雪水的緣故，兩百多斤的棺木放下去倒是沒發出什麼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