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早晨微微有些寒涼之意,昨夜浴雨後的城市在廣闊的天空下顯得煥然一新。雖天空還殘留著昨夜的陰鬱不見朝陽,但洗滌了城內汙濁之氣的夜雨卻帶來了空氣的清新宜人、沁人心脾。
雖然還沒到恒遠大樓,但笑韻還是提前下了的士。心情分不清是輕鬆還是越發沉重,她隻想漫步在這浴雨後的清晨,透透氣。也許這是笑韻最後一次走在去往恒遠大樓的路上,拿了辭職的手續之後,她將與恒遠再無關係。準確的說,她將與顧靨誠再無半點瓜葛。她不知是喜還是憂。她不是想離開顧靨誠徹底將自己置身事外嗎,她不是受夠了這樣反反複複的糾纏想徹底解脫嗎。然而當顧靨誠同意了她的辭職申請,讓她去拿著手續離開的時候,她又為何感到一種莫名的失落。
多少次,她總會想起伊蓮娜羅爾那首《離去的列車》 :
我本不該來
我本該學著撒謊
僅將你的笑容塵封在記憶中
我本應該放棄希望
就這樣和你說再見
看著這趟列車
漸行漸遠
我知道這樣很難
但我還是得學著
將自己的感情隱瞞
但對你撒謊又有何好處
看著你離開我是如此的難過
終究沒有落下一滴眼淚
是啊,她本不該來。她終究無法逃脫,無法逃脫他為她設下的愛情陷阱。
不知不覺,她已來到恒遠大廈的樓前。樓前遠遠的,泊著顧靨誠那輛銀灰色的賓利,她踟躕著張望了一下,又兀自往大樓裏走。剛要進大樓的旋轉門,就聽到後麵有人叫她,扭頭看去,是司機老劉。
“老劉?”
“何小姐,顧總在車裏等你呢。”
順著老劉指引的方向,那輛銀灰色的賓利在淡淡霧氣中一動未動仿佛訴說著等待已久。笑韻便跟隨老劉上了賓利。
顧靨誠絲毫沒有被她的到來所驚動,修長手指還在認真的以最迷人的姿勢敲擊鍵盤處理繁重的工作事務。她不得不承認,他嚴肅認真工作時的樣子真的很有魅力。她望著他,似好久不見,時光在這一刻穿越了千年,心口沒有來由的一酸,眸子瞬間被水汽浸潤。那無比熟悉的俊朗麵容,一顰一笑,都仿佛刻入三魂六魄,此生終究無法忘懷。她似乎忘記了,她是來拿辭職手續的。在心猿意馬注視良久之後,她終於按捺不住的問他:“顧總,我是來拿手續的。”
片刻等待,顧靨誠漫不經心的回答:“我知道。”他仍然沒有抬頭看她,兀自的做著自己的事。
笑韻心口一緊,她怕她再逗留,再嗅到這近在咫尺的他的氣息,會改變主意。她終究不能否認自己內心的聲音,她是有多矛盾。
“現在你已不是恒遠的人,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顧靨誠終於停下飛舞在鍵盤上的手指,幽幻眸光凝成墨色。
笑韻有意躲閃的垂下長睫,抿著唇瓣點了點頭。
顧靨誠冷厲的表情瞬間如堅冰融化,綻放了一個不經意的憐愛邪笑,手掌拂上她的頭,輕輕撫弄她柔滑的秀發,“乖了,你溫順的樣子很可愛。”
笑韻緊張的向後躲了躲,明明都已經鬧僵,為何又來這樣曖昧的勾逗。他總是能易如反掌的駕馭她的情緒,讓她喜讓她悲。如今,她甚至有些捉摸不透他,她原本以為他不會那麼輕易放他離開恒遠,可卻沒想到他一下子就同意了。原本以為同意以後會老死不相往來,可卻沒想到他卻又試探著溫暖的親近。
顧靨誠懸在半空的手突然不知如何安放,握了握,麵對她有意的疏離無奈的搖了搖頭繼而唇角一勾,便又放在鍵盤上舞動起來。
“顧總,”笑韻心頭又是一緊,她突然想起剛剛他的話,她怎麼又喊出“顧總”兩個字,她不得不承認,她是有些怕他的,甚至每當和他說話,都會有些微小的緊張。她弱弱的改口道:“靨,靨誠,請把我的手續給我,我還有事。”
顧靨誠眉頭一抬,將眸光從筆記本屏幕上轉移到笑韻怯懦的臉頰,“什麼事?”
什麼事?笑韻有些訝異的望著他,連什麼事他都要管,他為什麼總是那樣霸道和無禮。曾幾何時,她總是衝動的認為他脾氣上這樣的改變是她恍惚的錯覺,而每次他實實在在發生的無禮專橫都將她美好的想象打到原形。她憑什麼告訴他!更何況,更何況她本來就是編出理由騙他的。她隻想盡快逃離,不想讓他看出一絲她潛藏的失落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