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盤龍,楚亦以前不明白這個尊號究竟代表著什麼。當時想來,可能不過是旁人的吹噓之詞而已。
畢竟世間高手萬千,但是能當得起山海之巨的則是寥寥無幾。
可是在陪著寧折飛臨至半空中,親眼看著遠處聳立的宏達巍峨的景象後,楚亦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徹底震驚到了。
函穀關,華夏西北疆域的屏障,帝國巍峨如山的脊梁。雄關漫道真如鐵,萬丈高城朝天闕。
老子曾於此著《道德經》點亮文明的萬古黑夜。秦皇曾於此檢閱他的百萬雄師鐵馬,問鼎社稷,執敲撲而鞭笞天下。這一樁樁曆史中璨若星河的瑰麗人物,都在此留下壯麗的篇章,即便隻是遙想當年一二,都足以讓人歎服不已,更何況如今函穀關無數歲月凝練而成的精神真靈就出現在楚亦兩人跟前。
那斑駁厚重、古樸嶙峋的石牆,背負著無數生靈和傳奇史詩的通天關隘,竟然就這麼活生生的呈現在那裏,而且這不是經過後代修葺仿照的實體,還是函穀關的魂和靈,試問這會是一幅多麼震撼人心的畫麵。
山海盤龍秦家,確實當得起這個尊號。
站在仿佛天塹的巨大雄關跟前,這一刻寧折兩人似乎能感受到,其上沾染的無數戰爭的炮火和硝煙。
崢嶸曆史的巨擘名將在其上,灑下鮮血和慘烈的悲歌,無數兵卒為了族群和家國信仰,在石壁上印下自己的鮮血。無數生靈在叩問牆頭默哀和哭泣,是對往生者的垂淚。這是生與義的象征,是父輩家國兄弟的信仰。
“吾妻吾兒吾手足俱在身後,倘若爾等拆了這牆,吾便是這是‘牆’!”
突然回憶起前世曾經經曆過的那些山呼海嘯,令人潸然淚下的歲月,楚亦心神也不禁跟著一陣搖曳。
這樣的存在,已經超脫於術與道的範疇,這是眾生、這是天下。
此時天際之上,那股蒸騰而上的澎湃意誌,撐起了函穀關之靈,仿佛來著生靈的呼喊,幾欲衝破天際。
“秦家,果然厲害!”強壓心裏的震驚和情緒波動,楚亦自言自語地說道。
作為曾經的至強,他明白眾生的意誌是多麼強大的存在。因為他曾經輪回所在的無數網文位麵,就是由眾人意誌催化誕生,再由位麵法則衍生而成。
但是楚亦卻不相信一個秦家家族,就能祭起函穀關的眾生。這件恐怖如斯的真靈法器,必定是秦家先祖,而且不止是一位,耗盡曆代心力才祭煉而成的。
能聚眾生之靈為己用,已經是超脫攀天境之上的手段。沒想到華夏古國璀璨曆史之上,曾經有那麼恐怖的高手。這一刻楚亦似乎也理解了寧折身上的機遇,以及在這顆藍色星球種種超脫常理的東西。
相比之前山河崩碎的修真文化,現在的華國和地球才是真正的沒落,如今這些所謂的高手也根本算不了什麼。
而就楚亦感歎這幅生靈彙聚演繹的山海史詩時,那真靈聚成的函穀關之上,卻是也在上演著震撼人心的畫麵。
隻見恢弘肅穆的城垛上,一眾黑袍男子分坐在雄關各角,從他們身上凝結釋放出一股赤紅的光束,直衝天際而去,最後彙聚而上,在雲層上勾勒出一個造型繁複的陣圖。
陣圖赤紅如血,而在陣心的位置,一個泥塑的雕像端坐在陣眼中心,鎮壓一切。
如果有人看到這幅畫麵,可能會以為這個雕像隻是秦家祭出函穀關的某件震靈法器。但是知曉內情的人卻是明白,那個雕塑根本不是什麼法器,其實就是秦家家主,山海盤龍蒼帝的真身。
蒼帝對於華夏修行界,就是神話一般的存在。以雙十年華接任秦家家主之位,當時的實力就已經笑傲整個修行界。
隻是蒼帝的心性和眼光早已超然於凡塵俗世,為叩問天道,蒼帝舍身入敦煌,以肉身為芥,枯坐在飛天壁畫前十載,以此見武道聖心。最後直到戈壁風沙將其淹沒,其身上的灰塵都凝結成殼,讓蒼帝成了現在的模樣,都未成邁出石窟一步。
此時已經毫無生氣的石雕,依稀能辨認出一點往日輪廓的臉龐上,露出一陣邪魅的笑容,眼眸低垂,靜默地看著大陣之下洶湧衝擊陣圖的惡靈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