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棋訕笑著摸著自己的腦袋,眼色閃躲,像是做錯了事被發現的孩子般無措。
“是先生讓我說的……”
“好了,我隻想知道先生在不在家罷了。既然在,你就將這糕點拿進去吧,我就不進了,隻是勞煩你替我向先生問聲好。”
“那可不行。”書棋忙道,拿過我手中的食盒,推搡著讓我進去“糕點給我就好,至於先生,姑娘還是自己去問候吧。”來不及拒絕,我已到了屋內。書棋已跑得沒影,案牘上,諸葛亮正端坐著拿著一本竹簡,認真的看著。
“來了?坐吧。”
他的目光雖從未離開過竹簡,我知道他是對我說的。我環視了四周,坐在他的對麵,與他不過一張桌子的距離。
“你為何要讓書棋說你不在?”或許女生永遠都是這麼無聊,明知道結果卻還是想要聽男方親耳說出來才覺得舒服,我也不外如是。
另一麵,我知道以他的性子定是沒有告訴書棋緣故,我與他更算得陌路,想以此試探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如何。
他抬頭看我一眼,搖頭無奈道:“分明知道,卻裝糊塗。”
我單手撐著下巴,眨了眨眼,想要將無賴進行到底“哪裏明白了?先生說得我不懂。”
“你呀。”一聲輕歎,包含了許多深意似乎還有淡淡的寵溺。我盯著他好看的眸子,嘴角上揚,心裏偷偷竊喜。
“若真不明白,糊塗著也不錯。”
想來千萬種回答,卻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句雲淡風輕的話。我笑笑,也不再問了,他看竹簡我不想打擾到他,又不舍得就這樣離去,百般無聊下,我就替他磨起了墨,一下一下很是認真。
直到後來耐不住困意,就趴在案上睡著了。迷糊之間,感覺有一雙手溫柔的為我披上了衣衫,耳邊是熟悉溫柔的輕笑。
翌日,天空竟下起了楊揚白雪,不是深冬勝似深冬。若在往日,我定然早早起了床。可今日天氣異常寒冷,我縮在被裏不肯下來,顧爺爺拿我沒辦法就順著我,地裏的活早已幹完,就放著我偷懶了。
我打了個嗬欠,愈發想念在現代時的零食,電視,空調,電腦了。腦袋暈暈沉沉的,伸手一探額頭果然有些發燙。我沒有告訴顧爺爺,鄉裏人很怕生病那是一筆不小的費用,我想點點小病也不礙事休息一下就好。
傍晚,我實在難受的緊,沙啞著嗓子喚顧爺爺,卻沒有人回答。這才想起顧爺爺已經出門賣糧食了,不過五六天是不會回家的。
渾身像是滾燙的沸水一般,身子虛弱的沒有一絲力氣。我想起了諸葛亮,此時我想見他,仿佛隻要見到他我的病就會好似得。
拖著沉重的身體,我艱難的步出了房門,向雪中走去。家中隻有一把傘,已被顧爺爺拿走了,我隻有冒著大雪步履蹣跚的翻過山頭。雪落在我的衣襟上,裸露的肌膚帶來刺骨的寒,我的嘴唇冷的發抖,身子已經被凍的僵硬,腳已麻木了,隻能憑著想見他的意誌一步一步前行。
快了……快到了……我安慰著自己,頭越來越沉,身子越來越輕。我知道我要快些,如果暈倒在深山裏,怕是要成一具凍死骨了。
盡管如此,我卻不後悔冒著生命危險來尋他,盡管是死,也在死在離他近的地方,這是執著,是我愛他的執著。
簡廬外,書棋正掃著門前的積雪,穿著厚重的袍子他的動作顯得十分笨拙。
剛準備回屋,卻見一身影搖搖欲墜的向簡廬走來,隔得遠,書棋一時沒有看清來人的模樣。等到來人走近了,才發現竟是表情木訥的顧子歸。
我見書棋一臉疑惑,正想與他道好身子卻再也支撐不住的跌倒在雪地裏,雪花肆意的飄落在我身上,不多時,我便會被這大雪掩埋。
迷糊中,我聽到書棋失聲的喚著先生,能感到他抱著我像孩子一般的驚慌失措,我很想安慰他卻沒有力氣開口。
之後,環抱著我的手鬆開,換來的是一個有著淡淡墨香的懷抱,我依賴得向他靠近,貪婪的汲取他身上的溫度。我被他抱起,能感到他的身子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