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此次可願隨為弟回家?父親可思念得緊,時時念叨著三哥呢。”
曹建與曹桓並肩而立,夜晚的風帶著深深的寒意,曹桓將衣袍裹緊了些,手指若無其事的扯著青蘿架上的蘿葉,不一會兒,他手指所到之處便隻剩下光禿禿的藤蔓,架下,葉子散了一地。
“是麼?”曹桓輕笑一聲,又突然若有所思的歎氣“怕是父親念叨著我是個不肖子孫,不能為他老人家分憂,反倒為他添麻煩吧。”
“三哥真就如此討厭戰事?可這亂世裏,又有誰能真正逍遙得了的?三哥不如將這亂世平了,以後天大地大還不是任三哥逍遙。”
“平亂世?罷了,我可沒有那麼高遠的誌向,這些還是留給你們思慮好了。”
曹建眸裏含著些許失望,嘴角卻微微上揚“我們兄弟許久未見不說這些了,三哥何時來的穎川?”
“有些日子了。”曹桓笑道,聲音漸漸消散在風裏。一時無話,曹建看向被曹桓蹂躪的不成模樣的青蘿,搖搖頭無奈歎道:“這青蘿長得極好,可惜了。”
曹桓道: “葉子雖沒有了,隻要藤還在遲早會再長出來。”
曹建輕點了下頭“是啊……根不滅,它遲早會再長出來,為弟惋惜得太早了。”
院裏,方才還在飲酒高歌的眾人此時橫七豎八得躺在地上,熱鬧的院子一轉眼就變作了一片死寂。曹建與曹桓相視望了一眼,兩人同時神色一變。曹建快步上前,在一個懷抱酒壇的將士身邊俯下身子,伸手探向他的鼻端“還好,還有氣息,看樣子應該是被下了迷藥。”
“迷藥?莫不是還有人想要劫這滿園子的男色不成?”曹桓低聲笑道,若無其事的靠到一旁的樹幹上。
正在此時,黑幕中突然銀光一閃,曹桓微一閃身,耳邊一陣厲風駛過,疾馳的箭矢險險與曹桓擦身而過,狠狠的刺入他身後的樹幹。
曹建臉色一變,也不管對方是躲在何處,衝著空氣大吼道:“到底是誰?有本事出來!”
“唰——”突然不知從何處吹出一陣狂風,院裏的樹葉簌簌落下,在風中旋轉不落。四周安靜的出奇,隻剩下曹桓兩人微微的呼吸聲。曹建皺緊了眉頭,一刻也不敢鬆懈,突然,傳來曹桓的一聲輕喝“小心!”
曹建來不急回頭,右臂驀的傳來一陣刺痛,衣袖被劃開一個大口,袖擺迅速染成了暗紅色。
“哼,倒是小看你們了。”四周的院牆下,縱身躍下幾個身影,一身黑衣,臉上都戴著一幅怪異的麵具,或笑或哭,呲牙咧嘴。一個黑衣人緩步走上前,右手握著一條長鞭,左手卻高高抬起,手心裏匕首上的血液隨著匕鋒流淌,他伸出舌頭將匕上的血舔舐幹淨“原本還以為你們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少爺,想不到竟然都躲過了致命的一擊,身手不錯。”
曹桓緩緩走到曹建身邊,側目看了一眼曹建手臂上的傷勢,忽而笑道:“看來今夜的好戲才剛剛開始。”
“的確是場好戲。”黑衣人長鞭用力一甩,鞭子“啪”的一聲重重的打在地上,若是仔細看,就可以看到地上頃刻之間留下的細長的鞭痕。
……
我蹲在草叢裏,透過叢中的縫隙能夠看到黑衣人的腳在草叢外來回走動著。額上早就布滿了冷汗,我卻不能拂袖拭去,渾身僵硬著不敢有絲毫動作,哪怕是一個呼吸也顯得緩慢而小心翼翼。
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會躲在曲拂的房裏?曲拂又去了哪裏?我心裏一遍遍的問著自己,任憑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剛才在閣內險些丟了命,好在身旁的花盆救了我一命,否則現在肯定就已經橫屍慘死了。
在我深思間,那個腳步卻突然停了下來,那人踩著極其緩慢的步子緩緩向我這裏靠近,在他小腿處,銀白的劍身泛著寒光。我心猛地一緊,連呼吸都不由的停了下來,他……發現我了?
我自認為自己藏得不大隱秘,被發現也很正常。不過那人似乎並沒有發現草叢中的我,隻是在我前麵立定停頓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消失在黑夜裏。
如果現在出去,指不定會步入那人設下的圈套,所以我選擇靜靜的繼續蹲在草叢裏,雙眼直直盯著前方,即使是裙裾沾上了泥土,身上爬上了不知名的草蟲,雙腿因為蹲得太久而打顫也絕不亂動。
果然,沒有一會兒,黑衣人又折了回來,不過這次的腳步顯得慌亂了許多,在草叢邊來回踱著步子,或許是認為我不在這出乎他的意料,他心裏不甘,隻聽得一聲輕咒“該死”,他又轉身離去,隻是這次的步子快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