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剛泛白,曹建的隊伍就已經開始整頓行裝了。
與他來時一樣,我們的端站在苑門旁送他,依然是一輛馬車,身後尾隨著一眾將士,同樣是壯觀的場麵,不過好在天色尚早,街上倒沒什麼人影,沒有引起太多轟動。
車輪碾地時的“咕嚕”聲和馬蹄踏地的“踢踏”聲又交織在一起,因沒有人群的喧鬧聲,這聲音在這寂靜的清晨顯得格外響亮。上次是迎這次是送,短短十幾日的時間,卻仿佛過了幾個月。
也難怪巽妤會不擔心曹建的想法,原來在趙雲來之前曹建就已經走了。
曹桓望著馬車遠去,也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麼,神色莫名。
“你不隨他回去嗎?”我微揚起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曹桓微微勾唇,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調侃道:“你舍得?”我搖著頭,一臉你已經沒救了的表情,白了他一眼轉身進了門。
“城西今日有廟會,去不去?”曹桓在身後大聲道。我擺了擺手,想也沒想的拒絕“我可不像你這個大少爺,沒空。”
回到了月閣,我這才看到曲拂正斜斜靠在院裏走廊上的浮雕柱上,閉著雙眼,像是睡著了。難怪她沒有去送曹建離開。
我走過去將她氅上微鬆的衣帶係好後靜靜坐在她身旁,小路有些濕濘,草上也帶著許多露珠,就這樣坐著,時不時還能聞到一股泥土的土腥味。
“天寒地凍,怎麼在院裏睡著了……” 我小聲嘀咕,將頭靠在另一個柱上,漸漸的也染上了一絲睡意,上眼皮與下眼皮不斷的打著架,實在乏得緊,我也不管會不會著涼,幹脆學著曲拂的模樣閉目睡了起來。
“阿欠……”我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玉娘……你……你怎麼有空過來了?我……我身子不適就不能給你施……施禮了……”
玉娘坐上床塌,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驚呼一聲“怎麼這麼燙?這大夫是怎麼醫的?怎麼還不見好?”
我啞著聲音低低笑了兩聲,即使雙齒打顫卻也不得不為無辜的大夫辯解“才吃過……兩……兩服藥哪有這麼快啊。”
玉娘將手自我頭上拿開,輕哼了一聲,責怪道:“你說說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冷的天居然睡在院裏,這下可好一個兩個都受了風寒,還得勞煩玉娘我為你們請大夫,請丫鬟照顧你們。我對你們可是盡了心了,可你們卻沒一個讓我省心!”
來琳琅苑許久了,除卻巽妤的心思我摸不透之外,玉娘的個性我卻已經了解到了七八分,平時明著看巽妤雖比她好相處一些,其實巽妤那股從心裏散發的疏離感才是真正冷漠的,而玉娘卻恰恰不同,無論是對事對人表麵上看著都很嚴肅讓人難以接近,其實她隻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對她就隻要用軟磨硬泡的方法就可以了,而且她的心思不想巽妤一般深沉,相處時會比較輕鬆。
我討好的拉上玉娘的手臂“我知道玉娘待我們好,這段日子玉娘辛苦了!”
玉娘笑著嗔怪道:“還算你有點良心。”
玉娘看起來心情不錯,我何不趁現在問問她趙雲的事?
“玉娘,聽說趙雲將軍要來琳琅苑裏挑選一些女子,你可知……苑主打算將誰送去?”
玉娘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你打聽這些做什麼?”
我頓了頓“我……”
“你難道對趙將軍有心思?”玉娘低頭看我“如果是我勸你啊還是別想了,跟著他一起走頂多就嫁個普通將士,可是沒什麼前途的,你放心,苑主心裏早有了打算,會為你和曲拂謀個好前程的。”
聞言,我怔愣了一會兒。玉娘以為我心裏高興,笑著囑咐了我幾句就姍姍離去。關門的聲音一落,我才驚覺自己自己的雙手正死死的拽著被子的一角,太過用力,將那一角捏得褶皺不堪。
我寧願聽到的是巽妤將別人引給趙雲,也不願聽到巽妤打算將我引給別人。巽妤向說一不二,她既然在心裏早就打定了主意,就一定會按著她心裏的意思去做。雖然玉娘以為她想為我和曲拂謀出路,但是我卻不這麼覺得,直覺告訴我巽妤心裏一定有一個算盤,而我們不過是她手裏的棋子罷了。
我比曲拂痊愈得快些,沒過多久就能下地亂蹦了。在我生病期間曹桓曾來找過我幾次,不過我都以身體不適為由讓李越將他打發走了。
想著,人已到了曲拂的房門口,輕輕叩門,門內,曲拂的聲音有些懶懶的“門沒鎖,子歸你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