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罷,連著古琴軒外的微雨也是一停。
我轉身看向諸葛亮,笑問:“先生認為如何?”
諸葛亮沉吟片刻,起身步至我身邊,垂首在琴弦上胡亂撥了幾撥,寥寥幾音自弦上躍出。
須臾,他才點頭淺笑道:“嗯……確是把好琴。”
好琴?我扯了扯嘴角,我哪裏是問他琴怎麼樣,分明是想知道我的琴藝在他眼中如何,如今他這一番話,倒讓我不好意思問了,顯得臉皮太厚。
對琴我沒有講究,若他說是好琴便是了。
我懨懨的抱著琴立於一旁,看著他付了銀兩,而後掌櫃嬉笑著將我們送出了古琴軒,嘴裏還一個勁的說著“下次再來”。
天空漸漸放晴,暖陽露出簷頭點點灑在身上。
雨過天晴,我卻高興不起來。
心裏添著堵,怎麼也想知道他對我所彈奏的曲子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故意放慢了腳步,從方才與他並肩的距離直直落在他身後,像是要不著糖果的小孩,噘著嘴,兀自生著悶氣。
諸葛亮終於發現我的不對勁,回過身來看我:“怎麼了?”
“腳疼!”一聲悶哼,我才意識到自己生得氣過於莫名其妙,連忙說道:“沒事,沒事……”說著還大踏步的向前走了幾步,走在他身側,尷尬笑道:“先生,我們現在可是要回驛站了?”
“可是累了?”諸葛亮說著,欲伸手接過我懷裏的琴。我卻側過身,不讓他拿走“我不累,可以自己抱的。”
他笑笑收回了手,問:“可還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沒什麼想去的地方了,走著走著也有了些倦意。先生,我們先回客棧吧。”
諸葛亮隻是淺笑著道好。
我正想要抬步,街道拐角處卻突然走出一輛馬車。我與諸葛亮立在一側,想待馬車過後再行。
這輛馬車與其他馬車不同,車上掛著幾串風鈴,車簾用了粉色紗幔遮蔽,微風徐徐,紗幔微微揚起,迎麵而來一股好聞的馨香,沁人心脾,細細品聞,似乎還帶著女子的胭脂味。
馬車上,透過紗幔,隻看到一個朦朦朧朧綽約的身影,身形姣好,應該是一位美人。且看她的坐姿,端莊優雅,定是位大家小姐,名門閨秀。
通常這個時候總會出個小意外,而此時也不外如是。
也不是是哪裏來的一個果核,直直的滾進了馬蹄下,馬兒一踩,一聲嘶鳴後猛地仰起身子,馬車裏的人隨即隨著馬車晃了晃,險些跌落下來。
我們與馬車離得近,自然也是要受些波及的。不過,沒有等來預想中的英雄救美,倒是諸葛亮迅速拉著我躲向一旁,待馬兒安靜下來,他又忙問我是否受了傷?或是受了什麼驚嚇?我笑笑,直道沒有。
圍觀的人也隻是一瞬,見馬車安然無恙,便失了興致,哄散著走開。
“紅菱,出了什麼事?”
人們都說聞聲辨人,馬車上,女子的聲音淡淡響起,柔聲細語,聽在耳裏格外是種享受。
被喚紅菱的,是穿了一身紅色衣裙的侍女。聞聲,她掀開車簾向外望了望,半晌才道:“夫人,好像沒什麼,可能是馬兒方才踩到什麼東西了吧……”
夫人?我抬頭好奇的向馬車張望,這馬車裏的女子莫不是已為人婦?
淡淡一眼,馬車裏的女子果然如我所想,美得驚人。
隻見她麵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說不出的柔媚細膩。長發全都高攏了作了髻,髻上戴著兩支翡翠金步搖,額間點了一紅,配著額上的碧玉墜子,好看的緊。一襲紫色繡花長裙,肩上披著雪白狐裘,將她肌膚襯得更加白皙。
“若不要緊,便早些回府吧。”她櫻唇輕啟,柔聲道。
紅菱笑著應了一聲,連忙出了馬車坐在前方,驅著馬走去。
我本以為黃月英、曲拂和馬文璐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子,可今日見到馬車裏的那名女子,我才懂得在這亂世,美人還是挺多的。
想到此處,我又難免不得不要自我菲薄一番,若是我生得她們容貌一半也好,也不至於時常擔心,諸葛亮是否會喜歡我的問題。
有人說,愛情是不分美醜的。我卻覺得,若你的長相不能吸引男人,那麼以後也沒什麼好機會了,是以,我便是失敗的一個典例。
這樣想著,我才憶起在某一處還有個黃月英在等著諸葛亮的迎娶……
“先生覺得方才的女子怎麼樣?”我悶聲問著身旁的諸葛亮,可對方卻是搖了搖頭:“未曾看見她的容貌。”
方才是個好機會,諸葛亮居然沒有趁機去看車上女子的容貌……我心裏暗自高興,好男人,值得誇獎。
我咬唇想了想又問:“先生……覺得子歸長得……”這話說得著實有時羞臉,可是好奇心竟然已經升起,又哪裏是輕易滅得了的?
諸葛亮微眯著眸子,自唇間發出淡淡的一聲詢問:“嗯?”
“長得如何……”拖長了聲音,細如蚊吟,幾乎連我自己也聽不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