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馬文璐各自交換了眼神後,便小心翼翼的向著車簾靠去。
我掀開車簾,努力平複自己的緊張的情緒,向著車夫的背影輕聲道:“我有些不適,煩請先停下馬車。”
車夫並沒有回話,依舊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一動也不動。心下覺得奇怪,我正打算開口再喚一次,馬文璐卻向我搖了搖頭,伸手輕輕推了一下車夫的身子。
馬文璐的力道很輕,可車夫的身子卻是斜斜的一頭栽下了馬車,在他原本坐著的位置,已經是布滿鮮血。
濃鬱的血腥味鋪麵而來,我眉頭一皺,下意識就要往後退去,馬文璐卻猛得拉過我的身子,拿起被我摔落在地的匣子狠狠的向我身後砸去,匣子正打上馬車後的簾子,勁風駛過,將簾子揚起了幾分。
車簾後不知何時藏了個黑衣人,他偏頭躲過了馬文璐扔去的匣子,看著我們眼神泛著森寒,吹了聲怪異的口哨後,一個躍身下了馬車,幾下翻身不見。
與此同時,馬車上突然刺入許多柄長劍,劍鋒一轉“劈啪——”一聲,馬車被毀的四分五裂,連著馬匹的韁繩也被人斬斷,車身一震,馬文璐一手拽著我輕盈一跳,落在了地上。
沒有了馬車的遮蔽,四周的一切都變得開朗起來。在我們身邊圍了數人,手持兵器,都是一幅普通人的打扮,唯一顯眼的便是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如同蜈蚣一般蜿蜒惡心的疤痕。
“顧姑娘,來者不善,萬事小心。”馬文璐將身子護在我身前,低聲道。
同是女子,見她下意識的擋在我身前將我護著,我心裏徒然升起一股暖意,這個我相處不過半月的女子,表麵上看著大大咧咧,可是心底比誰都善良、單純。
想到此處,我連忙不動聲色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在她耳邊低聲道:“你會武,
若是真要逃跑你比我的機會大了許多。”
她皺了眉,表示很不讚同:“不可以,我不能丟下你。”
我正欲說話,周圍的人卻是猛的執劍向我們襲來。馬文璐將我推開一些,獨自迎了上去。
我不會武,自然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在一旁站著幹著急。
馬文璐自小習武,武功底子自然是不錯,招式也使得好。可她終歸隻是一位女子,此時手裏又沒了武器,寡不敵眾,不多時,便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幾番下來,馬文璐身手慢了許多,反應也不似方才敏捷。刺客找準時機,趁著馬文璐與身前的人搏鬥時,一人則揮著長劍直直刺向她背後。
“小心!”我一驚,連忙喚出聲來。
馬文璐閃身時已晚了一步,劍身斜斜地擦過她的肩膀,衣裳裂開一個大口,劃出了一道猙獰的血痕。
馬文璐秀眉一蹙,腳下踉蹌幾番,步子顯得有些虛浮起來。
“莫不是真的是白曼陀羅?”我低聲喃喃,方才在匣子上我聞到一股味道,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像極了在隆中時諸葛亮教我識別藥草時的白曼陀羅的香味,花雖美,可花香卻能夠使人輕度昏迷,如今看馬文璐這個樣子,怕是已經中了藥了。
我剛向前邁了兩步,頭已經暈暈沉沉起來,周遭的景物都變得模糊不清。使勁搖了搖腦袋,努力想要保持一些清醒,可是睡意將我淹沒,腳下一軟,我人已直直倒在地上。
馬文璐還站在原地,身子卻也有些搖搖晃晃,不過習過武的身子到底能撐,好在,不至於像我一般,跌倒在地。
“走……快走……”馬文璐回頭向我望了一眼,我一邊喃喃著,一邊直向她搖頭示意她不用管我。此時這種情況,若她逃了便還有生機,可若她不逃,我們便誰也逃不了。
馬文璐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心裏雖不願如此,可又不得不依著我的意思,輕盈幾步跳躍,人已跳進了湖裏。
刺客沒有去追,又或是不想去追,站在岸邊直等到湖麵漸漸又歸於平靜,才都轉過身,目光陰鬱的看著我。
其中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看著身旁的高挑男子,見此,連忙急道:“大哥!跑了一個!”
高挑男子冷哼一聲,一腳狠狠踹在他的腿上。那男子立馬痛呼一聲,見高挑男子不快的皺眉,又將哀嚎收進肚裏,臉色卻有些蒼白,那一腳,高挑男子一定是用足了力。
“你們這幫廢物,一個手無寸鐵的姑娘也搞不定!”
見他發了怒,他身旁的男子忙指向身前迷迷糊糊的我,賠笑道:“大哥,你看這裏不是還有一個嗎?這樣一來,我們也算是交得了差了。”
而後他們說了什麼,我早已聽不清楚,頭一沉,便失去了知覺。
……
“嘀嗒嘀嗒——”
臉上感到一陣濕漉和冰冷,我皺了皺眉,刺骨的陰寒讓我不住得打著哆嗦,鼻間一股難聞的腥味讓我胃裏一陣翻騰。
緩緩睜開眼,入目,一片黑暗。
我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隻知道這是一個很寬敞的地方,除了不遠處桌上的一盞火光微弱的油燈,便沒了其他照明的東西。
我拖著無力的身子往旁邊挪了挪,方在所在的地方,已經被牆上所滴落的水浸濕,伸手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水漬,卻反而拭上了一臉的淤泥。